发布日期：2025-05-22 08:10 点击次数：147
七十岁的秦旭尧，一生都围绕着妻子程小璐打转。
他为了她，舍弃了战机研究，抛弃了自身梦想，成就了她灿烂的一生。
临终之际，他才晓得程小璐所谓的“表弟”苏建修，实则是她的初恋情人！
而他毕生培养的干儿子，竟是程小璐与初恋的私生子！
眼睛一闭再睁，他回到了1980年，回到了他和程小璐新婚的头一年。
1980年的秋天，南部战机研究基地。
秦旭尧背着军绿色工作包步出大门，一眼便瞧见门口停着一辆军用吉普车。
旁边站着一位身着天蓝色空军军装的女子，身材苗条，面容清冷。
正是秦旭尧的新婚妻子程小璐，南部战区最年轻的女空军上尉。
目光交汇。
程小璐迈着大步朝他走来，开口询问：“你的调职申请递交了吗？”
秦旭尧呆呆地望着她那年轻漂亮的面容，心中却回想起了前世被荒废的一生。
前世，婚后为了能更好地照料家庭，秦旭尧很快就向研究基地呈上了调职报告，放弃了战机核心设计，转而调到了轻松的文职岗位。
一步差错，步步皆错。
从那以后，他前世就一步步陷入了只围绕程小璐而活的“家”！
强忍着心中的阵阵剧痛，秦旭尧握紧背带：“递交了。”
只不过，他递交的是半个月后与核心团队一同调往西北进行秘密研究的申请。
前世，他在电视新闻上目睹了震惊世界的隐身战机歼 - 20的问世。
夜深人静之时，他无数次懊悔当年放弃了科研，放弃了梦想。
重新来过，他不会再选错路。
看到这般情景，程小璐接过他手中的工作包，为他打开了吉普车的副驾驶车门：“调职流程要多久？”
秦旭尧低声回应：“半个月。”
程小璐点点头：“挺好，半个月后你就轻松了。”
秦旭尧沉默无言。
是啊，挺好，半个月后他就能够离开程小璐了。
登上吉普车后，车并未朝着家的方向驶去，而是前往了陵园。
今日是秦父的忌日。
很快，车停在了陵园。
程小璐手捧一束菊花，恭敬地放置在秦父墓碑前。
“老师，我陪旭尧来看您了，您能在九泉之下安心了。”
听着这些话语，秦旭尧眼眶泛红，喉咙一阵发紧。
他的父亲曾是空军司令，程小璐是父亲的部下，亦是他最为赏识的学生。
两人相识后，秦旭尧也在心底喜欢上了这位年轻的空军战士。
后来父亲知晓了他的心意，便为两人牵线搭桥。
秦父临终前拉着程小璐的手嘱托：“程小璐，旭尧他妈走得早！我这一辈子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旭尧，要是你能嫁给他，替我照顾他，我也能闭眼了。”程小璐当时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。
那时，秦旭尧觉得程小璐是一时没回过神来。
如今他才晓得，程小璐的沉默，不过是在责任与真爱之间徘徊挣扎。
最终，程小璐应允嫁给他。
在他们自然而然的婚姻里，秦旭尧一直认定程小璐是真心爱他。
可直至前世自己七十岁身患重病，苏建修主动跑到他病床前说：“姐夫，等你走了，程远这孩子终于能够认回璐璐这个亲生母亲了！”
那时，秦旭尧才明白自己被骗得多么凄惨。
心中涌起一阵密密麻麻的痛楚，他望着父亲的墓碑，心中默默念道：“爸，这次咱俩都看错人了……”
祭拜完毕后，两人从陵园返家。
途中，秦旭尧主动开口询问：“程小璐，当年向我求婚后悔了没？”
程小璐眉头微微皱起：“后悔什么？”
秦旭尧认真地看着她，自嘲地一笑：“后悔为了责任舍弃你爱的人。”
车身猛地晃动了一下，随后才重新驶入正轨。
程小璐脸色变得阴沉：“真不晓得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。”
秦旭尧只是笑笑，便不再多言。
两人一路无话。
回到军属大院，秦旭尧一推开门，就瞧见程母正拉着一个抱着孩子的年轻男子。
那张英俊的脸，正是苏建修！
随即，程母欢快的声音响起：“旭尧，我来给你介绍下，这是程小璐的表弟，建修，他老家发了洪水，家都被冲没了，来这儿投奔我们。”
秦旭尧身体一僵，他下意识看向程小璐。
只见向来冷静的女人此刻只紧紧盯着前方，眼底仿佛只装得下苏建修一人。
心脏猛地一疼。
秦旭尧如今才看清，原来程小璐对苏建修的爱，竟是这般明显！
突然间，秦旭尧感觉自己的双腿被紧紧抱住。
他低下头，看到一个粉嫩的小脸蛋正对着他，甜甜地喊着：“表姑父，你真帅。”
苏建修赶忙上前：“姐夫，这是我家小子程远，他平常可不随便跟人这么亲近。”
秦旭尧有些发呆，故意重复道：“跟我老婆一个姓，程远，姓程。”
苏建修急忙解释：“他妈妈和璐璐是同村的，所以姓程。”
这话听起来有点心虚。
上辈子，秦旭尧被程远的可爱模样所打动，根本没留意苏建修的解释有多奇怪。
这时，程远还在拉着他的衣角，撒娇地问：“表姑父，我能天天见到你吗？”
就因为孩子这稚嫩的话语。
上辈子的秦旭尧不仅宽容地接纳了他们父子，后来甚至把他当成自己的儿子一样培育，倾注心血，助他成长。
没想到，这孩子从一开始就被苏建修教导好了！
什么表姑父？
他更像是个冤大头。
这辈子，他不会再犯傻了。
秦旭尧的目光逐个扫过面前的几人。程小璐那震惊的神情、程母躲闪的目光、苏建修的心虚模样……
最后是那个满脸带着“纯真”的三岁小孩程远。
他们都晓得真相，却都在欺瞒他。
秦旭尧心里涌起一阵寒意，冷冷地甩开程远的手，勉强挤出一丝疏离的笑容说道：“不好意思，我不太习惯和小孩子这般亲近。”
讲完，他便走进屋内。
身后，还能听见苏建修小声嘀咕：“璐璐，姐夫看上去不太开心，是不是不欢迎我们呀？”
秦旭尧刚迈进房间，程小璐也跟着进来了。
她皱着眉头发问：“建修来了，你不高兴吗？”
她的初恋带着孩子住进家里，难道还能指望他满脸笑容地迎接？
秦旭尧面无表情回应：“没有。”
程小璐察觉到他的异样，拉着他的手安慰道：“他只是来暂住一阵子，很快就会离开的。”
直至如今，她依旧在骗他。
秦旭尧心里一阵刺痛，却缓缓点头，大度地说：“不用，他想住多久就住多久。”
苏建修不用走，这个家里要离开的人，是他自己。
听到他这么讲，程小璐愣了一下，显得有些诧异。
但她很快拍了拍他的手说：“都是一家人，能帮就帮点。”
“正好周末你休息，我们一家人去逛逛百货大楼。”
秦旭尧听到这话，心里愈发寒冷。
上辈子，听到这话时他还满心欢喜，觉得程小璐很贴心，还特意请假陪他逛街。
但现在他明白了，程小璐要陪的人是苏建修，是他们的孩子。
和他毫无关系。
这一夜，秦旭尧和程小璐同睡一床，没了往昔的亲密。
程小璐不在意，一翻身很快就睡着了，只留下秦旭尧一人久久难以入眠。
第二天一早，秦旭尧像平常一样去基地上班。
正在调整数据的时候，徐总设走过来告知他：“旭尧，下周一我们要和空军部队一同去树人中学进行救援机演练，由你全程负责讲解。”
“好的！”
秦旭尧应承了，心里特别开心。
这救援机是他参与设计的，他最为了解。
但上辈子，演练的时候他已经调到后勤岗位，没能亲眼目睹它正式亮相。
这辈子他终于能够亲眼看着它起飞了。
没想到他刚答应，一转身就瞧见穿着空军军装的程小璐走进来。
两人目光交汇，程小璐直接看向一旁的徐总设，摆了摆手。
“徐总设，我了解秦旭尧，他在你们设计团队里就是个混日子的，啥都不懂，你还是另找他人吧。”
秦旭尧的心，因为这一句话，瞬间凉透了。
她其实根本不懂他。
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，她都不清楚他是设计团队的核心人物。
程小璐一直觉得他是靠父亲的关系才混进研究基地的，所以前世，她对他的调职毫不在意。
她从未真正探寻过他的能力和抱负。此时，徐总设满脸诧异，忍不住插嘴道：“程上尉，你们成婚这么长时间了，难道你不清楚部队里好多战机设计都出自旭尧之手吗？”
虽说徐总设这般讲，程小璐只是微微一笑：“好了，徐总设别打趣了，下周一的演练由我带队，今日我是来进行试飞的。”
徐总设皱起眉头，似乎还想再讲些什么。
秦旭尧轻轻摇了摇头，示意她无需再讲。
程小璐从心底瞧不上他，他也没什么要和她多讲的。
他的能力，向来无需程小璐认可。
很快，他们抵达了基地的停机坪。
徐总设指向停机坪中央的飞机说道：“那架，便是你今日要试飞的救援机。”
程小璐开始戴上飞行头盔：“好的，这次谁来协助？”
徐总设直接把秦旭尧推向前。
“让旭尧来。”
程小璐的动作停顿了一下，一时没说话。
徐总设安排妥当后迅速离去。
停机坪上仅剩下他们两人，秦旭尧也开始穿戴飞行装备。
程小璐多看了他几眼：“等会儿你只需坐在副驾驶，我自己检查救援机的功能。”
说完，程小璐熟练地进入了驾驶舱。
秦旭尧紧跟其后，坐进了副驾驶。
很快，救援机在停机坪上缓缓滑动，随后升空，似鹰般在蓝天中翱翔。
说起这，这还是他们两辈子头一回同乘，也是仅有的一次。
飞机越飞越高，下面的训练场也越来越远。
秦旭尧没有听从程小璐让他保持安静的提议，而是打开了通讯设备，开始介绍救援机的新功能。
耳机里传来他专业且悦耳的讲解，程小璐侧过脸，看着秦旭尧专注的模样，眼中闪过一丝光亮。
试飞结束后，两人打开舱门走了出来。
经过这次飞行，程小璐看他的眼神有些不一样了。
但很快，秦旭尧听到她轻笑道：“你纸上谈兵倒是挺厉害的。”
话音突然卡在嗓子里。
秦旭尧苦笑着，没有多做解释：“没错，纸上谈兵。”
试飞结束后，他转身，朝着与程小璐相反的方向走去。
他们两人，未来注定要各奔东西。
……
到了周六。
秦旭尧跟着程小璐，还有苏建修父子以及岳母，一同来到百货大楼。
程远一直生活在农村，看到这么多商品，格外兴奋。
苏建修父子想要什么，程小璐掏钱的动作都很麻利。
就连向来小气的程母今天也特别大方。
又给苏建修买了件衣服后，售货员笑着对苏建修开玩笑：“同志，你妻子对你真好……”
苏建修满眼爱意地看了眼程小璐，赶忙解释：“这是我表姐！”
而程小璐一直面带微笑看着苏建修。
一路上，秦旭尧感觉自己像个外人。
前世他忽略的东西，现在看得格外明晰。拎着大包小包从百货大楼出来后，程母主动提议道：“咱们一家人去拍张全家福吧！”
这在前世可是未曾发生过的事。
秦旭尧有些诧异，正打算拒绝，可程小璐没给他这个机会，直接拽着他和家人进了照相馆。
这家照相馆空间不大，五个人挤在一块儿不太便利。
程母却拉着苏建修站在中间：“来，小远，奶奶抱着你拍照！”
程小璐和苏建修分别站在程母的两旁。
而站在程小璐身旁的秦旭尧，被挤到了最边缘的位置。
随着快门声响，闪光灯瞬间闪过。
画面就此定格。
这家照相馆的照片是快速冲洗的，几人稍等片刻，照片便洗出来了。
拿出照片的那一刻，所有人都呆住了。
只见这张“全家福”照片上，有程小璐、程母、苏建修父子。
唯独没拍到角落里的秦旭尧。
秦旭尧都没来得及作出反应。
苏建修就在旁边叫嚷起来：“哎呀，这照片怎么回事啊？怎么没把我姐夫拍进去呢？老板，你得给我们重新拍一张！”
老板在一旁尴尬地笑了笑：“实在不好意思，是我疏忽了，我马上给你们重新拍一张。”
老板刚准备重新架起相机，秦旭尧忽然说道：“算了，不用麻烦了。”
程小璐瞥了他一眼，问道：“怎么啦？”
程母抱着孩子，冷冷地瞅了他一眼：“老板都说能重拍，你在这儿闹什么性子呢？”
秦旭尧从头到尾就说了一句话，可在程母听来，就好像是在耍脾气。
要是搁以前，秦旭尧或许会觉得委屈，争辩几句。
但现在，他也不想去计较这些了。
秦旭尧只是默默地收起那张没有自己的全家福，轻声说：“妈，天快黑了，咱们早点回家吃饭吧，照片什么时候都能拍。”
听到这话，程母也没再多说什么。
大家离开照相馆，回到了家中。
刚迈进家门，程小璐就跟着进来了。
她关上门，递给秦旭尧一个丝绒盒子，里面是一枚男士金戒指。
秦旭尧愣了一下：“这是……”
程小璐把戒指放到他手里，语气温和：“特意给你挑的，试试看，别生气了。”
以前，程小璐从没给秦旭尧送过礼物，更别提这么贵重的金戒指了。
秦旭尧眼睛一热，心里有种难以言表的感觉。
程小璐亲手帮他戴上戒指，夸赞道：“真好看。”
戒指戴在秦旭尧手上，沉甸甸的。
一时间，他的心也变得沉甸甸的。
可他还没来得及回应，程小璐又从口袋里掏出另一个丝绒盒子：“我也给建修买了一个，我去给他送去。”
另一个盒子里，装着和他手上一模一样的戒指。
说完，程小璐就匆忙地走了。秦旭尧伫立在原地，原本如坠铅般沉重的心，刹那间变得仿若鸿毛般轻盈。
良久过后，他嘴角泛起一抹自嘲的笑，摘下了手上那枚戒指。
原来程小璐是要给苏建修准备礼物，自己不过是顺带的存在罢了。
他居然还为此而感动，实在是荒唐可笑。
秦旭尧将戒指放回丝绒盒子，望着桌上的日历，用笔在今日的日期上画了个“×”。
仅剩十天了，十天之后，他便能离开此地前往西北。
没过多久，程小璐回到房间，留意到他手上没了戒指，询问道：“戒指怎么不戴了？”
秦旭尧只是说道：“这戒指太贵重，放在家里才安全。”
程小璐多看了他几眼，也没再多说什么。
临近睡觉前，秦旭尧打算早点休息，正要去拉电灯线关灯。
结果一个不小心，他整个人倒在了程小璐身上。
两人目光交汇，气氛变得有些不自然。
然而程小璐眼神闪躲，开口讲：“现在国家在推行计划生育政策，咱们晚两年再要孩子。”
她竟然误解秦旭尧是在向她求欢。
秦旭尧也忆起了前世，程小璐也是这般说的。
但后来，他生病丧失了生育能力，他们一生都未曾有亲生子女。
前世他因没给程小璐留下后代而愧疚，程小璐宽慰他：“没事，以后我们把小远当亲生孩子养，等她长大了，也会孝顺我们。”
此刻他才明白，怪不得程小璐对没有孩子这事看得如此开，原来没有孩子的，唯有他自己。
她已然和别人有了孩子。
而他辛劳一生，不过是在帮他们养育孩子。
回过神来，秦旭尧轻轻一笑，伸手拉线关灯。
“你放心，我没那个意思，今天太累了，睡吧。”
程小璐看着秦旭尧背过身去，心里涌起一种奇特的感觉。
感觉秦旭尧好像有些不一样了，过了一会儿，程小璐才回了个“好”字。
一夜无话。
第二天是周日，程小璐一大早就返回了部队。
程母带着苏建修父子出门逛公园、游乐场，只剩下秦旭尧独自在家操持了一天的家务。
傍晚时分，秦旭尧去供销社购置了些日用品。
提着东西回到家，他推开门走进院子。
没想到，刚走了两步，就瞧见苏建修红着脸从澡堂跑出来。
苏建修光着上身，肌肉线条清晰可见。
紧接着从澡堂出来的，是穿着湿透小背心的程小璐！
秦旭尧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异样，恰好与程小璐的目光对视上了。
苏建修停下脚步，显得有些局促不安，赶忙解释道：“姐夫，我真不知道璐璐在那儿洗澡，不小心闯进去了，你别误会啊。”
紧接着，程小璐也快步走到秦旭尧跟前，神色平静地补充说：“门锁坏了，我待会儿找工具修修。”
秦旭尧看着两人一唱一和，心里不禁攥紧了拳头。为何这般凑巧，门锁坏掉了，偏偏两人还都赶上在洗澡。
然而他把这些话语都强压在心底，并未吐露出来。
他没有争执，没有追问，只是平淡地应了句“好”，随后转身步入厨房筹备晚餐。
透过厨房的窗子，他瞧见程小璐在修理澡堂的门锁。
苏建修则抱着孩子站在一旁，不时递给她工具。
看上去，他们更仿若一家人。
秦旭尧迅速收回目光，没有再多瞧。
晚餐时分，程小璐端着碗对程母讲：“妈，明天我和旭尧要去开展救援机演练，不用准备我们的晚饭了。”
旁边的程远一听这话，马上眼巴巴地瞅着程小璐：“表姑要去开飞机吗？小远也想去瞅瞅。”
这话一出，苏建修也用期盼的眼神看向程小璐：“璐璐，能不能带我和小远去瞧瞧？说起来，我也还没看过你开飞机呢。”
此次演练本来就是面向学生和民众的，带苏建修和程远去也没什么妨碍。
程小璐思索了一下，点头应允了：“行。”
程远一听程小璐答应了，开心得手舞足蹈。
程母捏了捏程远的脸：“咱们小远快快长大，以后也和表姑一样开飞机。”
秦旭尧默默看着，没吭声。
他心里却不禁回想起前世，自己听闻程小璐要去演练时，也提出过想要跟她一同去。
但那时，程小璐的回应是：“我是去工作，不是表演，你去凑啥热闹？”
前世他想去看就是凑热闹，今生苏建修想去看就欣然答应。
程小璐的心，早就偏了。
……
第二天一大早。
秦旭尧和程小璐带着苏建修父子一同来到了位于山区的树人中学。
这次演练，由程小璐驾驶救援机，秦旭尧则负责解说。
现场人山人海，场面极为壮观，都是听闻消息赶来观看救援机演练的。
秦旭尧站在国旗下解说：“我们此刻看到的，是由我国研发的直-8直升机，它是我国重要的救援机之一……”
演练进行到一半，人群中突然传来一阵骚乱！
“快跑啊！田里烧麦秆的火窜到山上来了！！”
树人中学背靠大山，山火一旦蔓延，将会直抵学校！
刹那间，所有人都慌乱起来，急切地往外跑。
原本的演练此刻变成了真实救援。
空中的程小璐驾驶着救援机先把老弱病小带离场地，而地上的秦旭尧则跟着士兵们一起疏散群众。
天气又干又热，火势蔓延得很快，很快烧到了演练场。
浓烟滚滚，仿佛要吞没一切。
好不容易疏散完最后一批民众，秦旭尧也准备跟着撤离了。
可这时，苏建修却慌慌张张跑过来：“姐夫，我们小远的长命锁掉了，那是他最珍贵的东西啊，你和我一起去找回来吧。”
秦旭尧看了看就在不远处熊熊燃烧的山火，皱眉劝说：“火马上要烧过来了，别找了，先撤离。”但苏建修全然不顾，使劲甩开他的手：“你不愿帮我找！那我就自己去寻！”
讲完，苏建修居然径直转身往回跑！
倘若苏建修真遭遇不测，他也脱不了干系，秦旭尧无奈，只好捂着口鼻跟了上去！
火势越发凶猛，黑色的浓烟让人呼吸困难。
秦旭尧费劲地睁着眼，不知找了多久，终于找到了那长命锁！
“找到了！咱们赶紧走！”
可两人一转身，四周早已是浓烟弥漫！
苏建修此时才慌了神，紧紧拽着秦旭尧：“姐夫你怎么不拦住我？这么大的烟，我们怎么能跑出去？我的小远还在外面等我呢！”
哭喊声在耳边回荡。
秦旭尧紧皱眉头，直接拉起苏建修跑到国旗台上，拿起身上的对讲机求救：“程小璐，我和苏建修在国旗台！请赶快过来救援！”
对讲机里传来程小璐的回应：“收到！”
没过多久，穿戴好索具从救援机上滑落的程小璐出现在两人眼前。
“程小璐！”
“璐璐——”
秦旭尧和苏建修同时向她伸出手。
可她一次，只能救一人！
程小璐看了秦旭尧一眼，没有丝毫迟疑，伸手紧紧抓住了苏建修的手。
程小璐带着苏建修飞上了天空。
虽说秦旭尧心里早有心理准备，但当她真正舍弃他的那一刻，他的心还是如同被重锤击碎一般。
最后，是程小璐队伍里的另一架救援飞机把秦旭尧从火海中救了出来。
解放军医院里，秦旭尧满身是伤，特别是腿上那块被火焰烧过的烧伤，至少得住院一周，医生还提醒可能会留下永久的疤痕…
包扎完伤口，他一瘸一拐地走出诊室，朝病房走去。
只见程小璐正扶着毫发未损的程远，守在苏建修身旁。
护士上药时，只有手上受伤的苏建修害怕地躲进程小璐怀里：“璐璐，好疼！”
程小璐一边扶着程远，一边挡住了苏建修的眼睛。
接着，她轻声对护士说：“麻烦你轻点，他怕痛。”
这句温柔的话，却像利刃一样扎进了秦旭尧的心脏。
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，他从未听过程小璐用这般心疼的语气说话。
下意识的关怀，或许才是爱的真实体现。
显然，他秦旭尧不在程小璐的关怀范围内。
秦旭尧不自觉地握紧双手，直到被路过的护士提醒：“这位病人，你刚包扎完，不能用力！”
他低头一看，手上的血已经渗出了纱布。
再抬头，就对上了程小璐的目光。
苏建修已经包扎好了，看到秦旭尧，赶忙把孩子抱回来：“璐璐，你快去看看姐夫吧，我先带小远回家。”
说完，苏建修父子很快就离开了。
程小璐这才走向秦旭尧，看着他身上的伤，眉头渐渐皱起：“你怎么伤得这么严重？”
秦旭尧静静地看着她。
理智告诉他，不必去计较。然而此刻，他的脑海中尽是程小璐方才心疼苏建修的情景，于是他的情感占据了上风。
他双眼泛红，噙着泪说道：“你心里只有苏建修，自然看不见我。”
这话一说出口，程小璐的脸色陡然变得冰冷，她的语气也冷了下来：“你在胡言乱语什么？是在怪我先救了建修而没救你吗？”
“生死攸关之际你居然还有心思吃醋？”
“我身为军人，你是军属，我们必定要先救民众，这是……”
铺天盖地的指责使得秦旭尧的情绪降至冰点。
他也清醒过来，苦笑着打断她的话：“这是我们应尽的职责，我懂了。”
这样熟悉的话语，他再清楚不过了。
他坚信程小璐的军人职责。
但这次救援究竟是必须先救民众，还是苏建修对她而言更为重要，秦旭尧不相信她能问心无愧。
只是，他已然决定离开她了，也没必要再争执。
瞧见他态度转变，程小璐的语气也缓和了下来，她扶着他朝里走去：“我带你重新去包扎一下。”
秦旭尧并未拒绝。
就这样在医院住了一星期，烧伤的部位有所好转后，秦旭尧才回到家中。
出院后的第二天，他照旧前往研究基地。
徐总考虑到他刚出院，没给他安排多少工作，所以他提前回家了。
下班归来，看到院子门大敞着，他走进院子，却发觉家里一个人都没有。
秦旭尧没放在心上，径直回了屋。
正在屋里换药时，外面传来程小璐回来的声响，紧接着是程母和苏建修的交谈声。
很快，秦旭尧的房门被敲响。
开门后，苏建修匆忙问道：“姐夫，你看到小远了吗？”
秦旭尧摇了摇头，苏建修脸色一变：“小远不见了！”
“什么？”
秦旭尧神色一惊，前世从未发生过孩子走失的事情！
无论如何，他总归不希望孩子出事，赶忙不顾脚伤跟着出门去找！
一直找到天黑，才终于在供销社门口找到了坐在台阶上的程远。
苏建修焦急地冲过去抱住她：“不是让你在院子里等我和奶奶回来吗，谁让你乱跑的！”
程远大哭起来，随后伸手怯生生地指着秦旭尧哽咽道：“是表姑父说外面有糖吃，让我出来的……”
四周瞬间安静下来。
苏建修立刻红了眼：“姐夫你看不惯我们父子，我们走便是了，你怎能故意让一个三岁孩子独自出门？”
秦旭尧僵在原地，秋风吹来，仿佛把他浑身的血液都吹凉了。
他转过头，迎上了程小璐怀疑的目光。
心口一阵剧痛，秦旭尧难以置信地问道：“你也觉得我能做出这种事？”
好歹是夫妻，就算她不爱他，也该相信他的人品。
但程小璐沉默了片刻，只说：“程远还是个孩子，孩子不会说谎。”
孩子从不说谎……
秦旭尧立刻领会了她的意思，眼睛泛红地盯着她：“所以你是在暗示，我说谎了？”
程小璐抱起孩子轻声安抚，却答非所问。
“咱们先回家吧。”可这句话，落入秦旭尧耳中，好似是在判定他做了那件事。
他背上了一口黑锅，压得他胸口格外憋闷。
他紧握拳头，声音仿若从嗓子里硬生生挤出来：“程小璐，我没做过的事，我不认！我回家时，院子门大敞着，家里一个人都不见！”
程小璐的眼神微微黯淡，正要开口。
旁边的苏建修却抢先一步上前，主动握住他的手：“姐夫，我不怪你，只要小远平平安安，其他的我都不在意。”
“我只盼你别嫌弃我们父子俩，往后我会教导小远多孝顺你，你别赶我们走，好不好？”
连程母也赶忙插话：“秦旭尧，你还不赶快谢谢建修？多亏他不计较，以后可别再干这种事了。”
他们三言两语，就把是非颠倒了。
秦旭尧定睛望着眼前的女人。
但等了许久，他只听到程小璐说：“孩子没事就好，这事就到此为止吧。”
说完，她抱着程远率先朝家走去。
苏建修和程母急忙跟上。
只留下秦旭尧站在原地，目送他们的背影越走越远，嘴角泛起一丝讥讽。
他觉得自己很可笑，居然还在期盼程小璐的信任。
过了好一阵，他才迈着沉重的脚步回家。
一进家门，腿上的伤口隐隐作痛起来。
秦旭尧撩起裤腿，这才发觉自己的腿伤又裂开了。
他坐下，抬起腿，拿起烧伤药，强忍着痛意涂抹起来。
程小璐恰好推门进来，一眼就瞧见了秦旭尧触目惊心的伤疤。
她愣了一下，走上前主动接过烧伤药：“我来帮你。”
秦旭尧躲开了：“不用。”
程小璐的动作一滞，皱起眉头不悦地说：“你自己做了糊涂事，还跟我耍什么脾气？”
“你知不知道，我今天本来回来还想跟你讲，军医院研制出了一种新药，能祛疤，我到时候给你拿些回来，现在看来没必要了。”
秦旭尧轻笑一声：“对，没必要了。”
这些伤疤，才能让他深切记住自己和程小璐的婚姻有多荒唐。
他的抗拒让程小璐脸色沉了下来。
“今晚我去部队睡，你也在家好好反省反省自己。”
说完，她转身就走。
秦旭尧垂下眼，反省……
他确实该好好反省一下了。
反省自己为何重生一世，还对程小璐抱有期望，反省自己这两辈子的婚姻错得有多离谱！
透过模糊的泪眼，他看到了墙上的挂历。
所有的情绪被他一点点释放出来。
还好，还好三天后，他就能够彻底离开了。
第二天。
秦旭尧回到基地整理要带走的资料，为离开做准备。
徐总设通知所有人：“各位同志！这次秘密研究要封闭整整两年，基地已经在消除所有参与者的身份痕迹，后天中午十二点，请大家准时到基地集合，乘专机前往西北！”
“保证准时集合！”
秦旭尧站在人群中，郑重回应。忙碌了一整天后，回到家中。
刚要踏入家门时，他听见里面传来程小璐的声响。
“苏建修，我已打探明白，小远是自己走出去的，那时旭尧根本就没回来。”
这一番话，令秦旭尧呆立在原地。
不过很快，苏建修慌张的声音传了过来：“小远这孩子，居然敢说谎，是我对不住你，对不住姐夫，我这就去向姐夫道歉！”
“璐璐，我也没脸再住下去了，明天我就离开！”
苏建修一哭，程小璐的语气便缓和了些：“我不是这个意思。”
随后，秦旭尧听到程小璐重重地叹了口气。
“建修，你放心，我说过会照顾你们父子一辈子，就肯定会做到。”
“这件事我也不会告知旭尧的，你也别担忧，他挺好哄的……”
突然间，好似有惊雷在秦旭尧脑海中炸响。
原来在程小璐心里，他就是这般形象。
容易被欺骗……
回想往昔，他上辈子确实容易上当，对她的每句话都坚信不疑。
结果就是被她家人耍得晕头转向！
但或许心已冷到极致，变得麻木。
此刻，他没冲出去追问，也没坚持要个解释，而是等他们转移话题后，才装作若无其事地走进屋。
吃完饭后，秦旭尧回到房间准备收拾行李。
程小璐主动走进来，声音温柔：“过几天就是我们结婚一周年纪念日了，那天我会请假陪你一整天，你想去哪儿都行，就咱俩。”
秦旭尧的动作停住，抬头看向日历。
这才记起，五天后确实是他们的结婚纪念日。
所以，这就是程小璐“哄”他的法子吗？
可惜，他后天就要离开了。
看来命运早有定数，他们注定要错过。
秦旭尧轻轻勾起嘴角，含糊地说：“到时候再说吧，我可能没时间。”
程小璐的脸色有些不高兴：“你都已经调到后勤了，怎么还这么忙？”
她一直以为他调到了个轻松的岗位。
秦旭尧只是说：“还没正式调职，总得站好最后一班岗。”
这话一说出口，程小璐没再多讲什么，但还是表示：“你们这调职流程也太长了，我到时候去帮你催催。”
秦旭尧没有回应。
等她去催的时候，他应该已经到西北了。
他只是笑了笑，拿起换洗的衣服转身去了澡堂。
他没留意到，程小璐的目光一直紧紧地跟随着他。
很怪异。
秦旭尧明明和以前一样，可不知为何，她心里却涌起莫名的恐慌。
就好像……她即将失去他。
程小璐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，但很快，她又把这个念头压了下去。
她觉得他肯定是因为昨天程远的事还在生气。不过没关系，等纪念日到来那天，她会精心筹备，认真跟他解释清楚，一切都会顺遂起来的！
……
离开的前一日。
秦旭尧独自一人前往了一趟陵园，与父母交谈了一阵子。
“爸妈，往后我或许很难再回来探望你们了，但我坚信，你们会支持我的，对吧？”
话语刚落下，一阵微风轻柔地掠过秦旭尧的脸庞。
他明白，这是父母给予他的回应。
秦旭尧眼眶泛红，朝着父母的墓碑深深地鞠了三个躬，这才转身离去。
回到家时，已然是傍晚时分了。
走进院子，秦旭尧老远就听见里面传来程远清脆的声响：“妈妈！再高些！”
紧接着，是程小璐欢快的回应：“好嘞！儿子！”
秦旭尧静静地聆听着。
原来在他不知情的时候，程小璐已然接纳了程远这个儿子。
内心深处涌起一阵阵的隐痛，又被秦旭尧深深地压制下去。
无所谓了，他早就不该在意了。
离开的那天。
程小璐一大早就接到了前往兰县的任务，她出门前对秦旭尧说道：“我记得你最喜爱兰县的烧鸡，等我回来的时候，给你带！”
任务紧急，她讲完后甚至没给秦旭尧说话的机会，就匆忙离开了。
秦旭尧望着她的背影远去，许久才呆呆地回了一句——
“不用了，我今天也要走了。”
可惜，她没有听见。
很快，程母带着苏建修父子也出门了，家里只剩下他一人。
秦旭尧拿出最角落的皮箱，收拾着自己在这个家里的所有物件。
拉开抽屉，里面赫然摆放着两人结婚时的证件照。
看着照片上，自己微微朝程小璐的方向靠过去，脸上满是欣喜。
而程小璐的神情平淡，眼神里没有一丝爱意。
这段婚姻，从一开始就只是他一人的独角戏。
秦旭尧没有再眷恋，走到院子里将照片点燃。
照片一点点燃烧，两人的身影愈发模糊，直至化为一堆灰烬。
秦旭尧再也没有看一眼。
这个家里属于他的东西并不多，一个皮箱就能装下。
秦旭尧拉好皮箱的拉链，提起来，走出了院子门。
到了研究基地，专机已经在起飞轨道上等候着。
秦旭尧提着皮箱走过去，和核心团队成员一同向基地告别。
很快，专机的轰鸣声响起，驶离轨道冲向天空，冲向遥远的西北方向，开启他们新一轮的征程！
随着高度的上升，一切都渐渐变小。
秦旭尧看着一点点远去的地面，嘴唇微动：“再见了，程小璐。”
再见了，这座困住他前世一生的城市！
今生他不会再追寻爱情，只求成功研制出国之利器，愿意为国家奉献一生！夕阳的余光里，程小璐将军开着吉普车来到了家门口。
车刚停稳，她就推开车门，敏捷地跳了下来。
她转身从车后座拿下一个包装严实的纸袋。
纸袋里飘出的烧鸡香味，扑面而来，直钻她的鼻腔。
她记得，在他们结婚前，秦旭尧对那家烧鸡格外喜爱。
最近，因苏建修父子的到来，她好像有点冷落了秦旭尧。
他们之间有过几次小矛盾，程小璐都看在眼里。
她想让秦旭尧更开心。
这么想着，程小璐拿着烧鸡，穿着厚重的军靴，推开了院子门。
苏建修正在门口挑蔬菜，看到程小璐回来，脸上浮现出一丝腼腆的笑容。
他的眼神中，流露着毫不掩饰的爱慕。
“璐璐，你回来了。”
“嗯。”程小璐看了苏建修一眼，低声问，“你姐夫回来了吗？”
一提到秦旭尧，苏建修脸上的笑容明显少了：“他还没回来。”
屋里的程远听到程小璐的声音，兴奋地跑出来，喊着：“妈妈！”
程小璐弯下腰，轻柔地摸了摸他的脸蛋，孩子的皮肤细嫩，如同剥壳的鸡蛋。
程小璐把脸凑过去，和程远贴了贴：“今天在家听话了吗？”
“小远很听话，一整天都在家里练字。”程远搂着程小璐的脖子，清脆地说。
看着程远和程小璐亲昵的模样，苏建修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。
他小声对程小璐说：“璐璐，真不知该怎么谢你，自从你答应当小远的干妈，给了他母爱，小远变得更活泼开朗了。”
程小璐平静地说：“我们都认识这么多年了，还说什么谢不谢的。”
苏建修似乎被这话触动了心里的委屈。
刚才还在笑，可一低头，酸楚从心底涌起，眼中泛起了泪花。
“璐璐，要是我当初娶了你该多好啊，还记得我们一起长大，一起读书，终究是我命不好……”
他还想接着回忆过去，但程小璐打断了他：“过去的事别再提了，你我之间不可能，现在我结婚了，你也有小远了，这话让旭尧听到不好。”
苏建修赶忙擦泪，一副如梦初醒的样子：“我不提了，再也不提了……”
程小璐收回目光，把烧鸡放在桌上，程远早就闻到了烧鸡的香味。
他馋得直吞口水，抱着程小璐的腰，眼巴巴地望着桌上的纸袋。
“妈妈，那是什么呀？”
程小璐疼爱地摸了摸他的头：“那是烧鸡，给干爸带的，等他回来一起吃。”
程远有些失望，但很快又露出了笑容：“好，妈妈，小远会努力，让干爸喜欢小远。”
这样可爱的孩子，连程小璐那如钢铁般的心似乎都有点软化了。
她蹲下身，把程远抱了起来：“小远真乖。”
程远又撅起嘴：“等以后，妈妈和干爸有了自己的孩子，会不会就不喜欢小远了？”程小璐宽慰他：“不会的呀，妈妈跟干爸，没那么快就会有小孩。”
旁边的苏建修听到这话，脸上笑意更浓了。
程小璐步入程远的房间，陪他瞧了一阵小人书，随后便走了出来。
苏建修和程母已备好了饭菜，再加上程小璐带回来的烧鸡，两荤两素。
程母摆了摆手：“去喊旭尧，吃饭喽。”
可太阳都下山了，秦旭尧仍未归来。
程小璐眉头微蹙：“或许是加班了，我去基地把他接回来。”
程妈妈埋怨道：“如今这女婿可真难伺候，想当年咱们那会儿，哪敢让丈母娘把饭做好了，自己还在外面闲逛，女婿还在外头工作，那可真是没道理……”
这些怨言，程妈妈只敢在秦旭尧背后念叨念叨。
在秦旭尧面前，她是绝对不敢吭声的。
苏建修听到了，像是在安慰般走过来，轻轻拍了拍程妈妈的后背。
“阿姨，这姐夫是城里人，都这样。”
“城里人，可说到底还是人，成了别人的女婿后，就该顾着家，哪有因为工作让全家人等他吃饭的道理……”
程小璐听到这话，脸色一沉，严肃地说：“妈，你少讲两句！”
程妈妈被这么一说，安静了片刻。
她拉着苏建修走到一旁，略带遗憾地看着他。
“你是我看着长大的，你小时候，我就寻思着，你要是能成为我的女婿就好了。”
苏建修低下头，一副失落模样：“是我命不好。”
程妈妈望着不远处的程远，叹了口气：“还好有小远。”
程远被烧鸡的香味馋得口水直流，跑到程妈妈跟前撒娇。
“奶奶，烧鸡好香呀，但小远会忍住，等干爸回来一块儿吃。”
程妈妈捏了捏程远的小脸：“没事，你去吃吧，不用管你干爸。”
程远目的达成，立马坐到饭桌前，伸出小手拿起一个大鸡腿塞进嘴里。
程妈妈见他吃得那么香，笑得嘴都合不拢。
程小璐收回目光。
如今天气转凉了，晚上外面的风刮得有点冷。
程小璐想给秦旭尧带件外套。
她走进两人的房间，平常觉得有点小的房间，今天却莫名感觉宽敞了些许。
她也没多想，走到最里头，打开衣柜。
怪了。
平常挂着秦旭尧外套的地方，居然一件都找不到了。
她翻找了几下，全都是自己的衣服，秦旭尧的东西，仿佛突然消失了一般。
心里有种感觉愈发强烈。
程小璐又打开柜子，里面秦旭尧的东西也没了。
抽屉呢……
程小璐急切地拉开抽屉，同样空空荡荡。
她的动作越来越急促，越来越粗暴，想要搜遍房间里的每个角落。
然而，结果令她失望，秦旭尧好像从未在这个家出现过一样。
他所有的踪迹，全都消失了……
外面的程妈妈和苏建修听到房间里传来的嘈杂声。
程妈妈探出头，看到房间被翻得杂乱无章，感到很诧异。“怎么到处都是物件呀，璐璐，你要找啥？跟妈讲，妈帮你找。”
程小璐仿若失了魂魄一般，抬头望向程妈妈。
“找旭尧。”
“你丈夫不是还在工作没回来嘛？”
程小璐没吭声，只是起身匆忙地往外走去。
苏建修赶忙追上来问：“璐璐，咋回事。”
程小璐没回应，而是径直上了车。
她启动引擎，踩下油门踏板。
吉普车疾驰而去。
抵达战机研究基地时，天色已然渐渐暗下来了。
车刚停稳，程小璐迅速下了车。
恰好，有人从门里走出来。
看样子，两人结婚时她还来过，程小璐认得。
她赶忙上前，问道：“请问我丈夫旭尧还在基地不？”
同事摇了摇头：“旭尧，我们也不清楚他去哪儿了呀？”
程小璐愣住了。
她急忙问道：“这怎么会，你们不是一直共事嘛？”
同事摆了摆头：“据我所知，旭尧参与了一项秘密研究，已经离开了，你难道不知道？”
程小璐脑中好似被雷击中，一片空白，愣了一会儿才回过神。
“你说啥，秘密研究？”
“对，徐总亲自带队，已经出发了。”
然而，秦旭尧在家里从未提及过这事。
她接着追问：“研究地点在哪，要进行多久？”
秦旭尧的同事摇了摇头：“程上尉，你这问题真让我为难，既然是秘密研究，一切都是保密的，你作为妻子都不清楚，我咋可能知道。”
说到这，同事也觉得奇怪。
“怎么，秦旭尧有秘密任务，连家里都不吭一声？”
即便秘密研究，对外保密，也不该完全不让家人知晓。
程小璐得不到更多信息，神情显得有些迷茫。
她不明白，秦旭尧为何能这样悄无声息地离去。
甚至，连一句话，一个告别都没留下。
她急切地想要个答案，可连秦旭尧的影子都找不到，又该去哪找答案。
程小璐感到浑身无力，她点了点头，说了句：“谢谢，我知道了。”
然后转身回到了车里。
她感到十分疲惫，从未有过的疲惫。
就算连续工作三天三夜没合眼，也没感受过这般疲惫。
仿佛胸口压着一块大石头，沉重得让她呼吸困难。
她靠在方向盘上，脑海中回放着这些天的事。
之前，她没在意，没深入思考的时候，其实早就露出迹象了。
是从苏建修父子来访那天起，他就有些不太寻常。
但程小璐从未放在心上，直到他彻底消失，她才意识到。
太阳穴突突地跳，头痛得仿佛有人在搅她的大脑。
程小璐的双眼布满一丝血丝，更加坚信，是因为苏建修父子的到来，他才会离开。然而，她仅仅是将苏建修视作弟弟，把他的孩子当成外甥看待。
他命途坎坷，两人自幼一同成长，情谊深厚。
况且，母亲对苏建修极为喜爱，如同亲生一般，秦旭尧完全能够把他当作小舅子，为何要不声不响地离去呢？
程小璐绞尽脑汁思索，却始终寻觅不到答案……
最终，程小璐驾车返回了家中。
饭桌上，程母与苏建修父子已然开始用餐。
给秦旭尧准备的烧鸡，已被吃得一干二净，仅剩下一堆鸡骨头。
瞧见程小璐，程母即刻站起身来。
“璐璐，旭尧呢，怎么没回来？”
程小璐垂下眼眸，低声回应道：“旭尧离开了。”
“离开了？”程母一愣，“他能去哪儿，他父母都不在了，孤苦伶仃的。”
此刻的程小璐，只感觉母亲太过唠叨，根本不愿回答她任何问题。
苏建修听闻此言，也赶忙站起身，抽了抽鼻子，似在酝酿情绪，轻声细语，仿佛带着哭腔。
“璐璐，姐夫是不是因为我生气了？都是我的错……”
这时，程小璐的目光落在了地上的一些灰烬之上。
灰烬之中，还有些东西尚未完全烧毁。
程小璐弯腰捡起一看，只剩一个角，是她和秦旭尧的结婚照！
程小璐的身体猛地一震，脸上浮现出难以置信的神情。
“这是他们俩的婚纱照啊！”
回想起结婚的时候，程小璐带着他去部队报备。
领证那天，秦旭尧满心欢喜，笑容根本藏不住。
他亲密地挽着程小璐的手，带她去了照相馆。
只拍了一张，秦旭尧居然把它烧了。
这显然是要和她彻底断绝关系。
为什么？！
结婚才一年，生活还算幸福美满，秦旭尧怎么就如此狠心？
做得这般决绝，连一句话都没留下，彻底消失不见，连唯一的婚纱照都烧了。
今天早上，程小璐还和他聊天，以为他们依旧相爱。
转眼间，她就如同被推下悬崖，下面是深不可测的深渊，摔得支离破碎。
就算秦旭尧不爱了，想要离开她。
那起码给她一个解释，清清楚楚地告诉她，程小璐或许都不会如此痛苦。
他的做法，就像一把锐利的刀子，狠狠扎进她的胸膛。
甚至，连个理由都不给，消失得毫无踪迹。
程母还想上前询问什么，但是程小璐推开了她。
“我想一个人静一静。”她说着便走出房门，开车疾驰到河边。
车窗摇下，程小璐望着波光粼粼的河面，心里依旧憋闷得难受。
她低下头，拿出一支烟叼在嘴上，“咔嚓”两声，点燃了火。
火光在指尖闪烁不定，程小璐的心情平复了不少。
抽完一支烟，程小璐把它摁灭，心里只有一个想法。
无论如何，她都要找回秦旭尧……
另一边。
大巴车从家乡启程，经过平远高山，最后在西北一个叫松县的地方停下。这儿存在一座军工厂，不但开展战机研究工作，而且还进行卫星火箭方面的研究。
秦旭尧从车上下来，几天的旅途奔波，令他疲惫不堪。
此时，这边基地的负责人走上前来。
“徐总设，这是您的队伍？”
徐总设点头回应：“没错，总共七个人。”
“好，宿舍已然安排妥当，跟我来。”
秦旭尧被分配到一间位于二楼靠南的屋子，面积不大，是一室一厅，不过秦旭尧颇为满意，
一想到即将在此开启新生活，秦旭尧心中便满是无尽的期待。
虽说环境比在江城差了许多，但这里没有程小璐，没有她那令人厌烦的初恋父子。
秦旭尧的心情好了不少。
他铺好被褥与床单，困意袭来。
秦旭尧拉开被子，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觉。
没想到会梦到程小璐，梦到她那猩红的双眼，用力拉住他的手腕。
用力程度之大，仿佛要将其活生生地掐断。
他想往后躲避、逃离，然而皆是徒劳。
程小璐阴沉的声音如夺命般追问：“为何离开我……”
秦旭尧想开口说话，可梦境就是如此。
当你想要做某事时，往往很难达成目的。
醒来之际，已然是黄昏时分。
夕阳透过窗户玻璃照射进来，在墙面上洒下一圈璀璨的光斑。
秦旭尧坐起身，脑子混沌了几秒。
这时才终于反应过来。
原来他已离开程小璐，要开启新的生活了！
这时候，徐总设突然敲门。
“旭尧，旭尧……”声音一声比一声高。
秦旭尧开门询问：“徐总设，有何事？”
徐总设神情严肃说道：“江城传来消息，说你走后，程小璐四处找你，今天她的电话打到我们通讯所了……”
秦旭尧听到这话，愣了一下问道：“通讯员那边怎么讲的？”
徐总叹了口气说：“我已让人瞒着了，告知她以后不用管她。”
听到这，秦旭尧这才松了口气。
他决定要离开了，意味着他不会再回头了……
在南部军区那边。
秦旭尧离开好多天后，程小璐感觉心里好像缺了一块。
她回到家，回到他们共同的房间，看着熟悉的布置，甜蜜的回忆一幕幕在脑海中浮现。
记得结婚那天，他身着一身喜气的西装，脚穿一双皮鞋，胸前一朵洒满金粉的红花，在战友们的祝福声中，娶了她。
夜深了，宾客散去，只剩下她和秦旭尧在贴着大红“囍”字的小屋里。
在白炽灯下，秦旭尧显得有些腼腆。
他走到程小璐面前，伸出手轻轻帮她解开军装的扣子。
程小璐看着他的眼睛，也感到有些害羞。
她伸手抓住秦旭尧的手，轻咳一声说：“我自己来。”
但秦旭尧只是低头笑了笑，手上的动作并未停下。
“今天是我们的新婚夜，还是让我来帮你吧。”
程小璐没有再坚持，任由他轻轻地，一颗一颗地解开扣子，帮她脱下外衣。他的手指好似携着电流，碰到她的肌肤，令她觉得酥麻，撩拨着她平静的心弦。
那一刻，她原本如同一潭死水的心湖，仿若落入了几片树叶。
轻轻的，却泛起了层层涟漪，使她情难自禁。
向来冷静的程上尉，在那一刻彻底动了心，乱了情。
不知何时，程小璐的手腕缠上了秦旭尧的脖子，也不知何时，秦旭尧的手扶上了程小璐的细腰。
白炽灯灭了，仿佛陡然被扔进了一团黑暗里。
程小璐的呼吸变得急促，一只有力的手扣住了秦旭尧的脑后。
那一刻，两人唇齿相依，在漫长的深吻中，时间仿佛停止了。
但如今，她的身边空无一人。
程小璐在房间里的每一刻都觉得难以忍受。
最终，她忍不住了，走出房间，睡在了客厅里。
苏建修留意到程小璐睡在客厅，于是在哄睡程远后，便走出了门。
程小璐躺在木沙发上，手肘压在眼睛上。
苏建修看着她，心中涌起了一些渴望。
他们从小就是邻居，门对门地长大。
程小璐比苏建修大两三岁，他们是实实在在的青梅竹马。
程母看着苏建修长大，没有儿子的她对苏建修十分喜爱。
甚至很多次提出，等苏建修长大了，要程小璐嫁给他。
苏建修心里，也一直暗恋着程小璐。
但后来，苏建修的母亲去世，父亲娶了隔壁村的继母。
苏建修的日子变得艰难了。
每天一睁眼，苏建修就有做不完的家务活，扫地洗衣做饭，继母什么都丢给了他。
那时候，程小璐已经去参军了。
程母时常安慰苏建修：“再等等，等我们家程小璐回来了，就安排你们结婚，到时候你随军跟着程小璐走，你那坏心眼的继母，就拿你没办法了。”
起初，苏建修也常常幻想，将来成为军官的丈夫，可以在欺负他的继母面前，好好出一口气！
但程小璐一走就是四年，期间再也没有回过村子……
四年时光，苏建修蜕变成了一个英俊的小伙子，在村里成了一道亮丽的风景线。
村里的姑娘们纷纷向他示好，有的给他捎来城里的袜子和衣裳，有的帮他干农活，放牧牛群，让他在树荫下休息。
其中，有个长得最漂亮的女子，说起话来也最动听。
尽管她并没有对苏建修做出什么实际行动，但在众人之中，苏建修对她情有独钟。
两人你来我往，私下里确定了彼此的关系。
每天白日里，苏建修放牛时，总会和她在附近的小树林中偷偷见面。
这对年轻的男女，互相拥抱，情感的火花在他们之间迸发。
在这位姑娘甜言蜜语的攻势下，苏建修最终还是没能坚守住，越过了界限。
事后，苏建修搂着那位姑娘。
心中却泛起了一丝不安。
“我有点害怕……”姑娘温柔地轻触他的额头，说道：“别害怕，等我回到家中，便会让我家人前往你家提亲。等你娶了我，就再也不用遭受你那心眼歹毒的继母欺辱了。”
苏建修默默无言。
姑娘继续说道：“嫁给你之后，我会让你如同王子般被宠溺，永远对你爱意绵绵。”
苏建修对这般甜言蜜语很是受用。
他将姑娘搂抱得更紧了。
脑袋一侧，再度吻了上去，满腔激情无处宣泄，化为一声声低低的沉吟。
那位姑娘也履行了承诺，真的派人到苏建修家去提亲。
然而过程并不顺遂。
她居然妄图不花一分钱，就把苏建修带回她家当上门女婿。
苏建修的继母是个厉害的角色，自然不会应允，双方于是僵持不下，苏建修也渐渐看清了事实。
那位姑娘并非良善之辈，她那张能说会道的嘴，让她拿出点钱就如同要了她的命。
就在这个时候，程小璐衣锦还乡了。
原来程小璐参军后，因表现优异被提拔，又因屡建战功晋升为少尉。
如今已然是个小有名气的军官了，听闻未来前途一片光明。
那段日子，程小璐家几乎被前来道贺的人踏破了门槛。
苏建修偷偷去看过程小璐，她身着军装，英姿勃勃，不知比自己那位只会耍嘴皮子的对象强了多少倍。
那时，苏建修才心生懊悔。
要是能娶程小璐，能随军，那他往后就不再是一个乡野村夫，而是军官的丈夫了。
他偷偷约程小璐出来，向她倾诉这些年的思念与爱慕之情。
甚至眼眶含泪，扑进了程小璐的怀中。
苏建修以为这么多年的感情，程小璐应该也对自己有好感。
没想到程小璐对他的态度却十分冷淡。
等苏建修哭够了，她轻轻推开他，对苏建修说：“我一直把你当作弟弟，没有别的想法。”
那一刻，苏建修感觉自己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。
程小璐回来探亲，住了十几天后，再次离开了。
而就在这时，那位姑娘说她整天犯恶心，已经怀上了孩子。
那个女人只和苏建修有过亲密接触，孩子的父亲是谁，显而易见。
苏建修别无他法，只能接纳她，与她结为夫妻。
但是婚后，才是真正噩梦的开端。
苏建修的孩子出生后，那个女人不仅变了心，还露出了真面目，动不动就对苏建修打骂。
她那母亲也不是好对付的，苏建修病还没全好，就被打发去河边洗衣服。
大冬天的，苏建修的手都冻出疮了。
那会儿，苏建修心里不知后悔了多少次，自己怎么就听信了甜言蜜语，选了这么个女人！
再多的后悔也于事无补。
不久，程小璐就带着她母亲去了大城市。
而苏建修只能留在原地，继续他那暗无天日的生活。无数回，夜深人静之际，苏建修满心懊悔，不停地用拳头捶打胸口。
要是当初没跟那个女人有过关系，也没孩子，即便程小璐对他没感情，有程母做主，他也能顺顺利利和程小璐结婚，成为军官的家属。
自己怎么如此目光短浅，听了几句花言巧语，就轻易和那女人发生了关系……
如今那女人对苏建修彻底没了兴致。
一个女人不爱一个男人，有良知的或许还会为了孩子尽责，没良知的连看都不愿多看一眼。
很显然，苏建修的这个女人，就是属于没良知的那种。
她很快就把苏建修父子赶出家门，然后迎来了新欢。
苏建修没别的办法，只能回到自己家中。
后妈对这一大一小两张要吃饭的嘴厌烦至极，对苏建修的态度比他结婚前还要恶劣。
然而有一天，这个向来凶悍的后妈突然生病了。
她以前总是颐指气使，双手叉腰，一副凶巴巴的模样。
生病后倒是安静了，整日躺在床上哼哼唧唧。
一个人被压迫到极限，就会迎来强烈的反抗。
后妈生病后，苏建修看着这个曾经压迫自己的老女人，心中的恨意如波涛般汹涌而来。
他把过去所遭受的苦难，全都报复了回去。
看着病床上哼哼的后妈，苏建修抬手就是一巴掌，要不就是留着长指甲，把她藏在衣服下的皮肤掐得没有一块好地方。
后妈喊饿，苏建修就像没听见一样，两三天给一碗饭，这已经算是仁慈了。
没过多久，就把后妈折磨死了。
这时，程母回到家乡祭拜她死去的妻子。
苏建修看到光彩照人的程母，心里有了主意。
他故意和村里那些爱传闲话的婆子聊天，不经意间透露出在程小璐回来探亲的那十几天，两人有过不正当关系。
村子里的这些婆子，干完农活没啥事，都聚在村口大桥边闲聊。
一来二去，这个消息很快就传开了。
而且传得越来越像真的。
“当时程小璐回乡的时候，约建修去了后面的小树林，我亲眼瞧见了。”
“你瞧见了？”
“没错，建修衣衫不整，脸红红的，见着我都羞得抬不起头。”
“这么说来，还真是这么回事。”
“你们看那程远，长得和程小璐小时候像不像？”
“像吗？”
程母正好从大桥经过，恰好听到了这么一耳朵。
要是他们说的是真的，那程远可就是自己的亲外孙啊。
程母心急如焚，心里也七上八下的。
她一刻都等不及了，立刻跑到苏建修家，把他拉到一边，神情严肃地问道：“建修，小远是什么时候出生的？”
苏建修握紧拳头，说出了孩子出生的准确时间。
程母心里一算：“那不就是程小璐回来探亲那会儿怀上的嘛。”她内心愈发笃定，只是仍需向苏建修证实一番。
因而她不再拐弯抹角，径直发问：“建修，你跟姑姑说实话，程远，是不是咱们家程小璐的孩子？”
苏建修听闻程母这般询问，晓得自己的目的已然达成。
他赶忙捂住脸，佯装要哭的模样，吞吞吐吐不愿吭声。
他越是如此遮遮掩掩，程母就愈发觉得程远必定是自己女儿瞒着她偷偷生下的孩子。
这个想法一旦在脑海中扎根，瞧程远的模样，似乎真和程小璐有几分相像。
最终，她追问道：“建修，你是我看着长大的，我一直都挺喜欢你，要是程小璐真做了对不住你的事，我会帮你讨回公道。”
听到这话，苏建修才缓缓点头。
原本，程母就蛮喜欢苏建修，甚至曾想过让他成为自家女婿。
如今得知意外收获这么个大外孙，她高兴得嘴角都藏不住笑意。
苏建修也担心事情会败露，抹了抹眼泪：“姑姑，这事你可千万别告诉璐璐，这孩子璐璐生完就交给我了，没告诉旁人，她现在嫁给了城里的老公，听说挺有钱的，我比不上，我不想破坏她的家庭，我只盼着看到她过得好，过得幸福，这便足矣。”
程母握着苏建修的手，承诺道：“建修，你放心，虽说程小璐现在结婚了，但我绝不会让咱们程家的血脉流落在外，你放心，你和程远这辈子，我们家程小璐都管定了。”
苏建修挤出几滴泪：“不行啊，姑姑，我知道你关心我，可璐璐的城里老公，肯定不会同意的。”
程母先安抚苏建修，随后皱起眉头：“到时候，我会想办法，把你接到城里去。”
听到程母这么讲，苏建修心里简直乐开了花。
他装作弱不禁风，好似营养不良快要倒下一般，程母见了也心疼。
望着面黄肌瘦的程远，犹如一把钝刀，一下一下割着程母的心。
这可是自家的长外孙啊，过得这般凄惨，她这个当外婆的，怎能看得下去？
于是她二话不说，把这次回乡带的钱，全塞给了苏建修。
并承诺：“建修，你放心，我回家一趟，到时就接你去城里。”
苏建修心里求之不得，但表面上还要做做样子，推辞一番，最后，装作勉勉强强地收下了。
程母回到城里，便和程小璐商议。
她说：“程小璐啊，我没有儿子，从小就把对门的建修当成亲生儿子，当成你的亲弟弟。”
“这次回乡，瞧见苏建修独自一人，实在过得太惨了，带着孩子，还被女人抛弃，受尽冷眼，日子过得苦不堪言，我想咱们家地方这么大，你现在工资也高，我想把他和孩子接过来。”
两人从小一同长大，程小璐也知道母亲很喜欢苏建修，心里也是把苏建修当弟弟看待的。听母亲这般讲，便应允了，如此，苏建修以表弟的身份，住进了程小璐家中。
他表面佯装柔弱可怜，一副讨好秦旭尧的模样。
实则却在暗中挑拨程小璐与秦旭尧的关系。
苏建修再度故意在程小璐沐浴时光着膀子闯进去，还怂恿程远出门，称是秦旭尧叫她去的。
秦旭尧这城里孩子，家境优渥，心思单纯，自然不是苏建修的敌手。
没几下就被激怒，与程小璐的关系急剧恶化。
苏建修还预备了一堆法子对付秦旭尧。
甚至想让秦旭尧帮他养孩子，没想到秦旭尧忽然就不见了。
也罢，省得他再费心思。
望着程小璐熟睡的面容，苏建修心想，这女人日后就是自己的了。
他忍不住露出笑容。
苏建修抹了点头油，擦拭了下脸。
又特意解开蓝色衬衫的两颗扣子。
他晓得自己比不上秦旭尧，不管是长相还是家世学问。
但他结过婚，明白女人的心思。
他这般略微打扮一下，也别有一番韵味。
苏建修手里拿着一张薄毯，走到程小璐跟前，半蹲下来。
看着程小璐漂亮的脸，苏建修心里愈发欢喜。
他伸手给她盖毯子，故意动作幅度大些。
其实他没必要这般刻意，程小璐并未真睡着，只是闭着眼睛。
所以她很快就睁开了眼睛。
映入眼帘的，是苏建修胸前诱人的肌肉。
程小璐仿若触碰了什么禁忌，赶忙推开苏建修。
苏建修毫无防备，跌坐在地上，屁股上传来阵阵痛感。
下一秒，苏建修眼中便泛起泪花，可怜巴巴地看着程小璐。
“璐璐，我怕你夜里冷，想给你盖个被子……”
程小璐却移开视线，一脸严肃，她言辞严正：“建修，以后出门，请把衣服穿好，家里有女人，注意影响。”
他就是故意解开，故意让程小璐看的呀。
谁能想到，程小璐一点风情都不解，竟如此直截了当地指出。
苏建修被她这么一说，脸渐渐红起来，低下头，慢悠悠地扣好了扣子。
程小璐也起身，说了句：“我回屋睡去，夜深了，你也早点睡。”
苏建修见她要走，还急切地喊了声：“璐璐！”
可程小璐置若罔闻，径直进了屋。
苏建修坐在冰冷的地板上，感觉自己捧出的一颗热心，却被泼了一盆冷水。
被浇了个湿透，身体仿佛都在颤抖。
片刻之后，他又想通了。
程小璐又不是他之前那个像色痞子一样的死女人，她刚正不阿，这么点小心思，她自然不会上当。
得再想想办法。
反正如今，秦旭尧已经离开了，他有的是时间。
并且，还有程母和程远帮忙呢。
只要笼络了程小璐的心，以后顺理成章娶了她，自己和儿子，就可谓是彻底翻身了。
苏建修这般想着，于是起身，心里也有了打算。
第二天傍晚。苏建修走进程母的房间，带着讨好的神情轻声说道：“姑姑，姐夫走了，会不会是因为我呀？”
程母一想起秦旭尧离去，心中的怒火便腾腾燃起。
她女儿那般出色，那般出众，秦旭尧除了家世和长相尚可，做饭做家务哪能比得上苏建修。
可如今，反倒先把她女儿给甩了，这让她气得怒火中烧。
程小璐妈不屑地冷哼一声：“那个男人，不是什么好东西，走了倒也罢了，我们程小璐没把他赶出去，他自己就知趣地走了。建修，他这一走，你和程小璐就好好带着程远过日子吧。”
“可是，我怕她不会接受我……”
“怎么会呢，要是她心里没你，当初回家探亲时就不会选你，更不会生下这个孩子。放心吧，我了解我女儿，她这么做肯定是对你有感情。你们的婚事，我会去安排。”
听到程母这番话，苏建修彻底安心了。
他笑着点头：“就知道姑姑最疼我了！”
随后回到了自己房间。
白炽灯的光洒下来，昏黄的灯光照亮了整个屋子。
周围的布置明明没什么改变。
但程小璐却感觉秦旭尧离开后，一切都和从前不一样了。
想到刚才苏建修的举动，程小璐一句话也说不出，感觉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。
她觉得秦旭尧的离开和苏建修肯定脱不了干系。
为何自己如此迟钝？一点迹象都没察觉到。
现在他走了，程小璐才追悔莫及。
她拼命想找寻秦旭尧在这里生活过的踪迹。
但终究只是白费力气。
这里干净得仿佛他从未在这里生活过。
“旭尧，你明明说好了等我带烧鸡回来一起吃，为何要不告而别？为何要留我一人？”
结婚时，两人明明承诺要共度一生。
可秦旭尧却违背了誓言。
程小璐坐在床边，闭上眼睛，重重地叹了口气。
她的思绪如同被藤蔓缠绕，杂乱无章。
回忆起两人初次相遇，是在秦旭尧父亲的办公室。
程小璐要找秦旭尧的父亲签字。
以为他在办公室，便敲了敲门，听到里面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。
“进来。”
程小璐推开门进去，声音冷淡：“首长，这份文件需要您签字……”
“字”还没说完，就看到一个穿着衬衫的男人。
他短发利落，笑容灿烂。
好似春天里的一束阳光，照进了程小璐的心里。
她很难描述那一刻的感受，就像长久身处黑暗中突然找到了光明的出口。
秦旭尧微笑着，他的眼睛像星星般明亮。
“不好意思，我爸刚出去，文件放这儿吧。他回来我会告诉他签字的。”
程小璐穿着军靴走过去，步伐沉稳。
她递上文件，秦旭尧也伸手接了过去。
不经意间，两人手指相触，肌肤碰到一起，感觉如同电流穿过。
麻麻酥酥的。刹那间，程小璐竟有些发愣。
直至秦旭尧出声提醒：“你好……”
程小璐才恍然回过神：“那就麻烦你了。”
她讲完，转身走出办公室，原本平静的心好似被投入了一颗小石子，泛起阵阵波澜，许久都无法平复。
后来，因秦旭尧父亲的缘故，两人的联系渐渐增多。
一日在办公室里，程小璐正在汇报近期的飞行工作。
秦旭尧的父亲忽然剧烈咳嗽起来，他拿起旁边的手帕捂住口鼻，又接连咳嗽了几声。
等他拿开手帕一看，上面居然沾染了一团鲜血。
程小璐的眼睛睁得极大，满是狐疑，她忧心忡忡地问：“需不需要我陪你去医院看看？”
秦旭尧的父亲却不在意地摆摆手，声音带着一丝沙哑与疲惫：“不用，我自己的身体我明白，是胃的问题，已经到了晚期。”
有时秦旭尧的父亲胃不舒服，身为下属的程小璐一直都知晓。
但她以为只是小毛病，没想到病情已然如此严重。
程小璐皱起了眉头，语气中依旧满是担忧。
“如今医学愈发先进，肯定能治好你的病。”
秦旭尧的父亲却显得有些冷淡：“我自己的身体我清楚，秦旭尧的爷爷也是因这个病离世的，其实人生就是这样，可我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秦旭尧。”
秦旭尧的父亲叹了口气，带着遗憾：“要是能给他找个媳妇，我就没什么牵挂了。”
程小璐的手不自觉地握紧，似乎在沉思。
不久，秦旭尧父亲的病情迅速恶化，被紧急送往医院。
治疗似乎已没太大作用。
秦旭尧的父亲也不想再折腾。
临终前，他把程小璐叫到了病床边。
他睁开那双浑浊的眼睛，疲惫地问道。
“程小璐，你跟着我做事，我最信任你，现在我有件事想问你，你愿意嫁给我儿子旭尧吗？”
这话一说出，不光程小璐，连旁边的秦旭尧都愣住了，眼泪在眼眶里打转。
他喊了一声：“爸！”
秦旭尧的父亲却抬了抬手，制止他继续说话。
他看着程小璐继续问：“你愿意吗？”
程小璐握住他的手，陷入了深深的迟疑。
当然，她并非不愿意，甚至可以说是很愿意。
只是她觉得这样对秦旭尧而言会不会太不公平？
毕竟这是一辈子的大事，怎能如此草率地决定？
但是，程小璐想到了秦旭尧，最终还是点了点头。
她向秦旭尧的父亲承诺：“您放心，我会好好照顾他。”
秦旭尧的父亲听到这话，欣慰地点了点头，抓着她的手不停地晃动。
程小璐知道她还有话要说，而且想对儿子讲。
于是她退后，让秦旭尧上前。
秦旭尧已经哭得泪流满面，抓住父亲的手，心如刀绞。
父亲问他：“你愿意和程小璐结婚吗？”
秦旭尧赶忙点头。实际上，他早就对程小璐萌生了爱意，对于父亲的安排，当然不会有任何反对。
两人就这样携手走到了一块儿。
当初婚礼的见证者是南方战区的首长，婚礼举办得热热闹闹。
虽说程小璐表面始终冷若冰霜，可心里却欢喜得很。
如今这一切仿若镜花水月，梦境醒来，被彻底击碎，程小璐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好似被人用力捂住。
甚至他那般狠心，连一张照片都没留下。
就这样在床边，一直坐到天亮。
早上她再度振作起来，收拾好行装，准备出门。
刚走到院子门口，身后就有人喊住了她。
“程小璐！”
是母亲。
她微微侧过身，把视线投过去。
“有啥事？”
程妈妈走近，轻轻拽着她的衣角：“这么早就打算出门呀？早餐还没吃呢。”
“没胃口，不吃了。我还有事要忙。”
“这哪行呢？”程妈妈走到程小璐跟前，一看她的眼睛，眼底黑了一圈，就好像被人狠狠打了两拳。
她夸张又惊讶地连声道：“这眼睛咋回事？怎么又青又紫的？”
程小璐表现得很平静，语气平淡得仿佛没有丝毫情绪起伏。
“昨晚没睡好，不说了，我得走了。”
没等程妈妈说话，程小璐转身就往外走。
程妈妈回到屋里，看到苏建修关切地走上前。
苏建修走上前，脸上的失落毫不遮掩。
“姑姑，璐璐是不是……不想和我……”
“不是！我还没告诉她呢。”
苏建修心里着急了，赶忙问：“为啥不告诉她？”
程妈妈分析道：“现在秦旭尧刚离开，她一时不适应很正常，等过段时间再说，她是女人，又到了这个年纪，哪能忍那么久？你又在她身边，等过段时间她会明白的。”
苏建修这才略微放心。
这时程远也醒了，哭着从房间里跑出来。
程小璐妈妈见状，赶忙跑过去抱起他：“我的宝贝孙子，快让奶奶抱抱……”
程远搂着程小璐妈妈的脖子，亲了一口，把她逗得满心欢喜。
苏建修看到这一幕，嘴角微微上扬。
不得不说，有个孩子在身边就是不错。
看程小璐妈妈对程远这么喜爱，将来肯定能把程小璐紧紧抓在手里。
秦旭尧这段时间已经在西北安定下来了。
虽说不像江南那般湿润，但西北干燥的空气中却吹拂着自由之风。
雪山、盐湖、雅丹、戈壁、大漠、银河，这些都是秦旭尧在繁华的江城看不到的壮美与辽阔。
他很喜爱这里的生活。
来这里一个月后，军工厂组织了一场舞会，要求所有青年男女都参加。
秦旭尧之前就是基地里的文艺积极分子，跳舞对他来说自然不在话下。
刚进入舞会现场，从江南来的秦旭尧无疑是最惹眼的一个。不但容貌毫无瑕疵，并且自幼生长于富足环境，周身所散发的那般高贵气质与超凡脱俗的神韵，寻常男孩子很难具备。
角落里，有个身着长裙的女子正在抽烟。
她面容娇艳，举止自在，不经意间吐出一个烟圈。
这个女人是顾颖秀，导弹研究基地的核心人员，在那个动荡岁月都能被派遣出国深造，足见她的能力何等出众。
此时，有人用手肘轻轻碰了碰顾颖秀。
“顾工，瞧见那边那个男人了吗？”
顾颖秀的目光顺着这人手指的方向看过去。
只见秦旭尧身着一身白色西装，相貌英俊，好似中世纪的王子。
仅看一眼，便深深吸引住了顾颖秀。
紧接着就听到这人接着说：“听说他是战机研究基地的，也是你们江城人，他长得这般帅气，应该是你喜欢的类型，你不请他跳支舞吗？”
顾颖秀把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，缓缓地呼出一口气，仿佛要把胸腔里的污浊之气全部排出去。
确认身上烟味散得差不多后，顾颖秀才迈步向前。
她走到秦旭尧跟前，伸出手，微微弯腰：“先生，您好，能不能请您跳支舞？”
跳舞罢了，秦旭尧自然没理由拒绝。
他优雅地站起身，露出礼貌的笑容，让人感觉温暖似春。
“当然可以。”
秦旭尧边说边伸出手，握住顾颖秀的手。
顾颖秀轻轻一拽，把他带进了舞池。
舞池中的灯光流转，让秦旭尧的面容愈发帅气。
顾颖秀这时问道：“请问您怎么称呼？”
秦旭尧带着她旋转一圈，如实答道：“我叫秦旭尧。”
“旭尧，真是个挺好的名字。”
秦旭尧笑了，他那本就出众的五官愈发迷人。
他的眼睛黑亮，仿若倒映着月光，让顾颖秀愈发着迷。
一曲舞结束，两人的默契配合赢得了全场的掌声。
秦旭尧嘴角露出浅浅的酒窝，眼睛因笑意而格外明亮。
他拉着顾颖秀的手，弯腰鞠躬，然后退场。
时间不早了，秦旭尧也跳得畅快，于是他穿上外套，准备回宿舍。
刚出门走了几步，身后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。
接着是一声：“旭尧，这么快就要走？”
秦旭尧如实回答：“太晚了，我得早点回去休息。”
一向在与男性交往中应付自如的顾颖秀，此刻却显得紧张。
她的心跳加快，呼吸也变得急促。
“要不要我送你回去？天这么晚，你一个人回宿舍也不安全。”
“不用了。”秦旭尧轻声拒绝了她，“没事，一路上都有部队驻扎，很安全。”
顾颖秀却有些磕磕巴巴：“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回去也不好，还是我送你回去吧，不然我们领导该说我不关心同志的安全了。”
听她这么说，秦旭尧也就没有再拒绝，眼中带着温柔的笑意。
“那麻烦你了，还没来得及问你的身份和姓名呢？”“噢，我叫顾颖秀，来自导弹研究基地。”
秦旭尧眼中浮现好奇：“导弹研究！”
“没错。”
回想起上辈子，国家不但在战机领域取得了令全球瞩目的成果，导弹方面更是让整个世界胆寒。
秦旭尧毕竟活到了七十岁，大半辈子都过来了，很想告诉眼前这个朝气蓬勃的年轻人，让她务必好好努力。
未来的导弹会发展到她根本想象不到的程度。
但这是未来的事，说出来别人或许会觉得他是疯子。
秦旭尧深吸一口气，强忍着这种冲动。
他只是含糊地讲：“这行业很有前景啊！”
顾颖秀被他的话逗得笑了：“我们同样有前景。”
秦旭尧抿了抿嘴唇，没有再吭声。
秋夜的街道上行人寥寥，树木静悄悄的，月光在地面铺上了一层薄薄的霜。
不久，他们就来到了秦旭尧宿舍楼下。
秦旭尧微微扬起嘴角：“我到家了，多谢你今天送我。”
顾颖秀希望能和他多待一会儿，可既然已经到了，她也只能无奈地把手插进口袋，轻轻踢着地面。
“是的，到了。”
秦旭尧专注地注视着她的眼睛，声音柔和却不过于甜腻，清晰又纯净，说话时让人感觉心旷神怡。
“今天和你一起跳舞十分愉快，希望下次还有机会共舞，不过现在太晚了，你也该早点回去休息了。”
顾颖秀轻轻点头，目送秦旭尧上楼，直到他的身影在自己视线中消失。
她这才转身，走进夜色里，心情格外舒畅。
回到房间。
秦旭尧坐在床边，沉思了许久。
他觉得这里的生活很美好，他愿意在此，为国家的战机研究奉献自己的一生。
时间飞逝，转眼间一年过去了。
江城。
程小璐完成任务，穿着军靴回到家中。
她刚迈进院子，苏建修就热情地迎了上来。
他脸上的笑容藏都藏不住，不停地搓着手。
“璐璐回来了，我去给你做饭。”
他边说边准备往厨房走，可程小璐叫住了他。
“不用麻烦，我已经吃过了。”
苏建修停下脚步，赶忙又说：“那我去给你烧洗澡水。”
这时，程远小跑过来，扑进程小璐怀里。
“妈妈，你回来了！”
程小璐看着眼前的小孩，勉强挤出一丝笑容。
她没有蹲下抱起她，只是伸手轻轻抚摸她的头。
“小远真乖。”
这时程小璐的母亲也从屋里走了出来。
“我的女儿，这次任务怎么这么久？你一走就是三个月，我们在家都很担心你，这次回来应该能休息很久吧？”
程小璐摇了摇头：“不，我马上还要去西北执行任务，这次可能要去半年。”
听到这话，程小璐的母亲脸上露出担忧。
苏建修也紧皱眉头，程远更是紧紧抱住程小璐的腿。
“不要妈妈走，妈妈留下来陪我。”
程小璐的母亲走上前，眼中含着泪。
“璐璐，你为什么要去那么久？”三个月的任务才刚完结，你连一口热乎饭都没吃上，怎么又要奔赴西北。
程小璐没把缘由讲明白，她去西北执行任务，是自己主动请缨的。
她不愿待在家里。
在家中，母亲会劝她接纳苏建修，苏建修和程远还时常来讨好。
这些都令程小璐心生烦闷。
所以她只能躲开，尽可能减少和他们碰面。
唯一的法子，就是去执行任务。
苏建修低下头，眼角好似有泪光闪动。
他的声音有些发哽，带着委屈，抽了抽鼻子。
“璐璐，你不回家？是因为我吗？要是这样，我就带着小远搬出去。”
程小璐目光审视，眼中闪过一抹光亮。
“不用，你留在这儿，陪我妈吧。”
说完，程小璐走进了房间。
西北气候寒冷，昼夜温差大。
程小璐收拾了几件厚衣服，打算一并带上。
这时苏建修忽然瞧见程小璐的母亲向他使了个眼色。
他也领会了意思，推开门走了进去。
望着程小璐离去的背影，苏建修心中的爱意终于进发，他偷偷从后面伸出手臂，轻轻环住了她。
程小璐感觉自己身体瞬间变得僵硬，好似被冷水泼透，双脚仿若被冰封，无法动弹。
她的眼中透露出深深的阴影，脸色变得十分难看。
几乎没有犹豫，她紧紧抓住他的手，然后用力把他推开。
苏建修虽说有力气，但程小璐身为军人，两人的力量根本不在一个层次。
几乎没有反抗，他就松开了程小璐。
这一年来，苏建修也试过各种办法，想要靠近程小璐。
甚至有一晚，他穿着单薄，主动示爱。
换做其他任何女性，恐怕都难以抗拒，但程小璐却一脸严肃，严厉地斥责了他。
她说：“我已经结婚了，你怎么能背着秦旭尧做出这种事。”
苏建修哭着，想要拥抱程小璐，却被她一把推开。
她力气大，苏建修被推倒在地，哭得喘不上气。
他向程小璐倾诉自己多年的爱慕之情：“璐璐，从很小的时候起，我就喜欢你了，那时在学校，每次经过你的班级，我都会不由自主地追随你的身影。”
“我们有这么多年一起长大的情谊，你真的对我一点感情都没有吗？我不信。”
“秦旭尧已经离开了，他不会再回来了，他这是在成全我们的感情，璐璐，你为什么就不能珍惜眼前人呢？璐璐，我爱你，我想和你结婚，和你共度余生。”
程小璐向来冷静，很少有情绪起伏。
但那天，她却是头一回发怒，并且言辞拒绝了苏建修。
“我们之间，绝不可能！”
苏建修皱眉，十分不解：“为什么？”
程小璐转过身，神情严肃，一字一顿地说：“对不起，建修，我不能接受你的爱，因为我爱的人是秦旭尧。”
苏建修声嘶力竭地喊道：“但他已经离开了！”哪怕他已离去，我钟情之人唯有他，往后你能继续在此居住，只是我甚少归来。
而后，她的确做到了，持续执行任务。
一年里，在家的时日不超二十天。
即便程小璐的母亲再怎么想促成女儿与苏建修，也是毫无办法。
如此这般，直至如今。
苏建修再度问她：“真的对我毫无感情吗？”
程小璐点头示意。
苏建修闭上双眼，泪水自眼角滑落。
程小璐的母亲一直在门外偷听，听闻程小璐再次拒绝苏建修，赶忙冲了进来。
她指着程小璐的鼻子质问：“你怎能这样对待苏建修？”
程小璐声音平静：“我不喜欢他，也绝不可能与他在一起。”
程小璐的母亲忍不住大声叫嚷：“当初你和苏建修有了那样的事，你若有点良知，就该对他负责！”
程小璐母亲这话一出，让坐在地上哭泣的苏建修浑身一哆嗦。
他当时甚至想跳起来捂住程小璐母亲的嘴，可程小璐母亲没给他这机会。
“你都和他生了个儿子，怎么还能这样对他？”
这话一说，程小璐和苏建修都如遭电击，身体一震。
他匆忙从地上爬起，想拉程小璐妈妈出去：“阿姨，别说了，我们走，快走！”
他在心里默默祈祷，期望程小璐别把这话放心上。
但程小璐眉头紧锁，满脸困惑：“妈，你刚说啥了？”
苏建修彻底慌了，他的手因紧张关节突出。
他的嘴唇也不自觉地颤抖，尽显内心的不安。
一旦这个秘密被揭开，他和他儿子肯定会被赶出家门，他必须死守这个秘密。
于是苏建修赶忙否认：“没事……没事……璐璐，你快收拾东西，阿姨，我们出去……”
但程小璐妈妈却一把推开苏建修，大声呵斥：“你干嘛堵我嘴？现在还想瞒着？”
程小璐的眼神也透着好奇。
“妈，我瞒了啥？”
苏建修急忙说：“没事……”
可话还没说完，程小璐妈妈就急切地说：“程远是你亲生的啊，你怎么能这么狠心？”
程小璐愣住了，显然对这个惊人消息一时没反应过来。
“啥？”
苏建修此时也像被抽走了力气。
他放开程小璐妈妈的手，脚步踉跄，脸色苍白毫无血色。
仿佛随时都会倒下。
完了，一切都完了。
辛苦守住的秘密就要守不住了。
程小璐妈妈像竹筒倒豆子般，把所有话都说了出来。当初，你回家探亲，和苏建修有了那般纠葛，仅一次便怀上了小远，你偷偷生下他，还把孩子给了他。后来苏建修娶了那个女人，直至前两年，我知晓了真相，才将苏建修和我的乖外孙带回来。这些事，建修怕影响你和秦旭尧的关系，一直让我瞒着，今日我忍不住了，要把所有事情道出。
程小璐听着却露出了笑容。
她的眼睛好似鹰般锐利，仿若能看透苏建修的心。
程小璐冷笑一声，直视苏建修发问：“我何时与你有过关系，还为你生了孩子？”
这个问题令苏建修吞吞吐吐，心里如同波涛汹涌。
他怎能回答得上来？
程小璐和他从未有过什么关系。
那次她回家探亲，两人只是简单交谈了几句。
这是他编造出来哄骗村里人的，主要是骗程小璐妈妈。
苏建修的喉咙好似被棉花堵住，“我”了许久，什么话都讲不出来。
旁边的程小璐妈妈着急了：“你做过的事为何不承认？”
程小璐抬眼看向两人，她那双深邃的眼睛，犹如深沉的暮色，仿佛要将人吸进去，深不可测。
“我从未做过如此卑劣的事，我是军人，比普通人更有原则！”
“这是流氓行径，我绝不可能做！”
这话一出，程小璐妈妈也彻底愣住了。
她又看看程小璐，再看向苏建修。
苏建修连头都不敢抬，眼神闪躲，急忙避开视线。
他缩着脖子，脸上满是难以启齿的尴尬。
程小璐的母亲紧紧握住苏建修的手：“建修，有啥委屈就跟我说。我会给你撑腰的。”
苏建修哪有什么委屈？
这一切，不过是他编造的谎言与贪婪的后果。
他用力咽了口唾沫，试图缓解喉咙的干涩。
程小璐的眼神中也浮现出一丝戏谑，她冷笑道：“说吧，这是何时的事？还有，程远何时成我儿子了？”
到了这般田地，苏建修也无法再隐瞒他的谎言了。
面对程小璐和程小璐母亲的双重追问，苏建修走投无路，扑通一声跪在地上。
“对不起，姑姑，我骗了你，程远，不是程小璐的孩子。”
程小璐母亲的眼睛突然瞪得极大，好像听到了什么荒诞的事，脸上的肌肉也开始紧绷。
她微微张开嘴，愣了好一会儿，目光落在地上，一时说不出话。
过了好一会儿，程小璐母亲才喘着粗气，问道：“你说什么！”
苏建修根本不敢看她，把头埋得更低，满脸愧疚。
“对不起，姑姑，程远，不是你的孙子，我和璐璐，也没做过那种事。”
程小璐母亲的脖子仿佛被掐住，她气愤地拍了下大腿，问道：“但是当初，村里人传的那些话……”苏建修赶忙认错：“当初，是我让他们传的，我独自生活太难了，养不起孩子，我晓得，璐璐前途远大，所以，我才动了……”
“所以，你就编这些瞎话，骗我带你回来，给你养孩子？”
苏建修被说得满脸通红，赶忙连磕好几个头，挤出几滴泪。
“我错了，我以后一定拼死拼活来赎罪！”
程远见状，也赶忙跑过来跪下，不住地磕头。
程小璐母亲脸色涨得通红，双拳紧握，发出咔咔的声响，胸中情绪翻涌，肩膀不住地颤动。
她气得咬牙切齿，弯下腰，抓住苏建修的肩膀，好似要把苏建修扯成碎块。
一直以来，程小璐母亲都把苏建修当成自己亲生儿子，对程远更是宠爱有加。
没想到，这一切全是谎言。
“你这个骗子，你这个骗子，你骗得我好惨啊，我对你这么好，你怎么还能带着这个小混蛋一块儿骗我，你养不起孩子，你跟我说，我是看着你长大的，我不可能不帮你啊……”
最后，程小璐母亲也没了力气，坐在地上和苏建修一同哭泣。
程小璐从头到尾都平静地看着这一切，也终于明白了，秦旭尧为何会悄无声息地离开。
她收拾好行李，毫无留恋地离开了。
火车穿过湖泊、绿洲与戈壁，很快就抵达了目的地——松县。
她下了火车，军工厂的人开着军用吉普来接她。
“您好，程少校。”
程小璐和她握手，上了车。
一路上，满眼都是荒漠。
到了军工厂，程小璐万万没料到，她不停地执行任务，在各地打听，却在西北边陲的军工厂，与秦旭尧重逢。
当秦旭尧的身影映入眼帘，程小璐的心中顿时涌起一股复杂的情感，思念、兴奋，还有深沉的爱意……
各种情绪如潮水般涌来，压得程小璐几乎喘不上气。
她紧攥着衣袖，努力克制着想要冲上前紧紧抱住秦旭尧的冲动。
这是她日思夜想的人啊。
无数个夜晚，她梦见失踪的秦旭尧回到了她身旁。
他就在她身边，轻抚她的脸颊，温柔地唤醒她：“程小璐，别睡了，该起床了。”
但每次她激动地醒来，伸手去摸，却总是空空如也。
那时，她的心就像被撕开一样疼痛。
程小璐疲惫地闭上双眼，掩饰眼中的悲伤，低声自语。
“旭尧，为什么，为什么要离开我，你在哪里，告诉我，我来接你回家好吗？”
没想到，在这里，程小璐终于见到了秦旭尧。
而秦旭尧看着眼前这个身着军装的女人，眼神平静，就像看着一个陌生人，客气又疏远。
他甚至向前迈了一步，向程小璐伸出手：“你好，我是这次的战机讲解员，秦旭尧。”话音刚落，程小璐感觉耳边好似有什么东西爆开，嗡嗡直响。
程小璐甚至想狠狠掐自己一把，来确认这是不是梦。
她真这么做了，很疼，可她的嘴角却愉悦地上扬。
不是梦，是真的！
望着眼前的大手，程小璐柔软的手也紧紧握了上去。
原本只是个简单的握手，理应很快就松开。
但程小璐握着，却迟迟不愿松手。
秦旭尧皱起眉头，想抽回手，却毫无办法。
这时，他终于开口提醒：“程少校，你该放手了。”
程小璐这才如梦方醒，恋恋不舍地松开了秦旭尧的手。
她站在原地，炙热的目光落在秦旭尧身上，仿佛要把他看透。
说实话，见到程小璐的那一刻，秦旭尧也愣了一下。
平静的心也起了波澜，疯狂地跳动起来。
但秦旭尧明白，他不能露出任何破绽。
于是他努力保持平静。
即便知道程小璐就在眼前，他也只能努力无视她那炙热的目光。
“这一年里，我们在最初的歼 - 8战机上做了升级，请跟我过来，您现在看到的战机，就是我们最新的研究成果……”
秦旭尧在擅长的事上向来做得很棒，这次的讲解也不例外。
很快，程小璐便赞许地点点头：“这些优化的地方，在实战中真的很有用，辛苦了。”
“不辛苦，程少校，我的讲解完了，先走了。”
秦旭尧说着就想走，可程小璐却及时叫住他：“等等，旭尧，别走。”
秦旭尧的脚步猛地停住，但他没有回头。
他依旧客气又官方地问：“请问您还有什么事吗？”
“有事。”
晚风吹动秦旭尧垂在耳边的发丝，昏黄的夕阳照在两人身上，给他们身上镀了一层金边。
“旭尧，我想告诉你，这一年里，我很想你。”
秦旭尧听到这话，第一反应是想笑。
他离开了，难道不是件好事吗？
按常理，程小璐应该和她的意中人重归于好，程远也该顺理成章地认祖归宗。
现在却说想念他，想念他干嘛？
秦旭尧的表情冷若冰霜，语气更是冰冷得像被冻住。
“我们已经是陌生人了，希望程少校能自重，别说这种让人误会的话。”
程小璐深吸一口气：“不管怎样，你都是我的丈夫，我唯一的丈夫。”
丈夫，真是可笑。
秦旭尧回想起自己那不值得的前世，被欺骗了整整五十年。
他为她放弃了梦想，为他们抚养孩子，消磨了一生。
但现在，还要在这，听她的谎言。
秦旭尧气得笑了，甚至忍不住转过身来。
“够了，你想骗我到什么时候？”
程小璐一愣，语气低沉：“你说什么，我骗你什么？”
到了这个地步，秦旭尧也不想听她在这装作什么都不知道。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，目光亦是透着彻骨寒意。
“你究竟要骗我到几时，你爱的人是苏建修，你们俩打小一块儿长大，情谊深厚，我根本比不过，我退出总行了吧？”
“还有程远，若我不知晓，或许就真傻乎乎地替你们养孩子了，可我已然知晓真相，抱歉，我不是圣人，做不到视而不见、无私奉献，你走你的宽敞大道，我过我的狭窄小桥，我的身份痕迹都已消除，离不离婚其实没所谓，从今往后，我们再无瓜葛。”
讲完这些话，秦旭尧转身便欲离去，然而程小璐追了上来，紧紧攥住他的手腕。
“那些全不是真的，我能解释。”
秦旭尧冷笑一声：“解释？解释你和苏建修之间毫无关系，解释程远不是你亲生儿子？”
“不必了，我不想听。”
他说着甩开程小璐的手，头也不回地径直离开，程小璐所有想说的话都憋在了嗓子眼儿。
秦旭尧语气里的冷漠与疏离，令程小璐心脏不由自主地抽痛起来。
他连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！
好不容易再度有机会碰面，程小璐怎会因秦旭尧几句话就这般轻易放弃？
她望着秦旭尧挺拔的背影，心中愈发坚定。
秦旭尧独自回到宿舍，心绪依旧纷乱，他在窗边独坐了许久。
直至门外传来敲门声。
秦旭尧才回过神来。
他赶忙整理好情绪，走出门去，打开门瞧见是顾颖秀。
顾颖秀冲他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：“旭尧，这周六你有空不？我想请你去看电影，《庐山恋》。”
《庐山恋》是近期热门的爱情影片，听闻故事极为感人。
秦旭尧一直想去看，可此刻因与程小璐见面，没了兴致。
“算了，我最近很累，没心情看电影。”
顾颖秀不由分说把一张电影票塞到秦旭尧手中：“别呀，我票都买好了，你不去岂不太过扫兴。”
这一年里他和顾颖秀的往来也渐渐多了起来。
毕竟是结过婚的人，秦旭尧能瞧出来。
顾颖秀对他有点好感，大概可以说是喜欢吧。
秦旭尧当下不想涉足爱情，他只想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。
他曾经担心会对顾颖秀有影响，所以也直接跟她讲了这一点。
但顾颖秀似乎并不在乎，她说：“结过婚根本不算啥大事。”
顾颖秀的眼神闪烁不定，脸上浮现出一种严肃的神情。
“旭尧，我就是喜欢你，我不过问你的过去，但我期望你能让我成为你的未来。”
她的话语饱含真挚情感，可秦旭尧还是不停地搓着手，最终还是拒绝了她。
自那以后，他们便以朋友的身份相处。
面对程小璐这般热情的邀请，秦旭尧若再拒绝就显得太不通情理了。秦旭尧攥紧了拳头，瞅着程小璐那热忱的模样，到底还是没回绝她的请求。
这几日，他免不了会跟程小璐碰面。
每次秦旭尧都装作若无其事，言行举止都瞧不出任何异样。
可只有秦旭尧自己明白，他的心乱得好似要从嗓子眼蹦出来。
程小璐也不像前些天那般冲动了，只是远远地站在那儿望着他。
她的眼神深邃，好像有好多话想对他讲。
但最终她没走近，也就啥都没说。
这一日，程小璐接到上级的指令，有个科研团队在无人区失联了，要求她马上前去救援。
上级安排程小璐和秦旭尧驾驶最新型的救援机出发。
这情景仿若回到了他们头一回一同工作的时候，程小璐开着飞机，秦旭尧坐在副驾驶位置。
如今这一幕再度上演，可他们却变得如同陌生人一般。
秦旭尧心里有种难以言喻的感觉，就好像有只大手在狠狠揪着他的心脏。
程小璐开飞机时扭头看了秦旭尧一眼，他坐得笔直，目光直视前方，瞧不出任何情绪起伏。
飞机缓缓升上天空，往下望去是一片广袤无垠的戈壁荒漠。
很快飞机就在科研团队失联的地点上空盘旋。
秦旭尧眼神敏锐，瞧见了下面科研团队的身影。
“在那儿！”
说着，秦旭尧报出了一个方位。
程小璐看过去，果真看到了下面移动的人影。
“那儿不好降落，得找个地方把飞机停稳。”
救援机在空中盘旋了一阵，最终在距离科研团队几百米的地方降落。
两人下了飞机，很快就赶了过去。
科研团队看到程小璐和秦旭尧到来，绝望的脸上都浮现出激动的神情。
夜幕降临，这里是狼群的地盘。
他们原本以为自己要倒霉地成为狼的食物了，没想到程小璐找到了他们。
上面的队友驾驶着救援机，找到了合适的停机位置。
程小璐带着科研团队准备上飞机。
其中一位科研人员突然一拍大腿，着急地说：“我得回去一趟，我的笔记本落在那儿了。”
但此时已经是傍晚，狼群很快就要开始活动了。这个时候回去实在太危险。
“不行，”程小璐立刻果断地阻拦，“太危险了。”
远处已经传来了狼嚎声，狼群的脚步声越来越近。
但那位教授坚持要去：“不行啊，那里面是我一年的研究成果，我不能把笔记本留在那儿。”
教授固执己见，程小璐和秦旭尧也没办法。
没过多久，程小璐轻轻扬起眉梢，接着说道：“你们先登机，在那儿等我们，我陪教授去一趟。”
教授听到这话，连连点头：“感激不尽，真的特别感谢。”
秦旭尧望着程小璐和教授远去的背影，心中不禁担忧，大声喊道：“一定要安全回来。”
程小璐听到秦旭尧的叮嘱，脸上露出久违的微笑。“别忧虑，我定会平安归来。”
她的嗓音平和且坚毅，使人无端生出安心之感。
话语无需冗长，二人赶忙动身去往丢失笔记本的地方。
大概走了20分钟，他们终于在一棵小沙棘旁边寻到了遗失的笔记本。
教授仿若得到了稀世珍宝，赶忙上前捡起笔记本。
她激动地叫嚷：“找到了，找到了。”边讲边把笔记本塞进背包。
然而，就在两人打算返回之际，一只眼神凶恶的狼悄然无声地靠近了他们。
“什么？”两人刹那间感到一阵寒意。
幸运的是，仅有一只狼，而非一群。
程小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，紧紧地盯着这只孤狼，她眉头微微挑起，双眼似寒潭般幽深，目光冷峻，仿若能洞察人心。
教授躲在程小璐身后，吓得浑身打颤。
“这该如何是好？”
“别怕，我能应付，我们此刻缓缓往后退。”程小璐的话让教授感到些许宽慰。
两人开始缓缓后退，可这只狼显然不会轻易放过他们。
很快，狼猛地冲过来，狠狠地扑向程小璐。
程小璐拥有十多年的军旅生涯，历经无数生死考验，对付一只狼自然不在话下。
程小璐迅速与狼展开搏斗，最终把孤狼打得毫无反抗之力，只能带着伤狼狈逃窜。
虽说狼被赶走了，但程小璐还是受了伤，手腕被狼狠狠地咬了一口。
教授看到这一幕，惊慌失措：“少校，你的伤……”
程小璐看了一眼伤口，发觉并不深，她安慰道：“没事，回去再处理，这里有血腥味，狼群很快就会来，我们得赶快离开。”
两人说着，急忙朝着救援机的方向走去。
终于，在荒漠中看到两个身影一前一后走来，秦旭尧悬着的心也彻底落了地。
但当两人走近时，秦旭尧发现程小璐的手臂在流血。
秦旭尧眉头紧皱，急忙问道：“这是怎么搞的？”
教授愧疚地说：“都怪我不好。要是我没把笔记本忘在那里，少校也不会受伤。我们准备离开时，发现了一只孤狼，就是那时被咬伤的。”
秦旭尧神情严肃：“先别说了，上飞机吧。”
几人说着都上了飞机。程小璐坐进驾驶位，秦旭尧也坐进副驾驶位。
但程小璐的手受伤了，血还在不停地流。
要是不止血，等飞回去，恐怕连命都保不住了。
好在秦旭尧的背包里有一些急救用品，他深吸一口气，看着程小璐的侧脸：“我来帮你包扎吧。”
程小璐轻轻点头，没有拒绝。
秦旭尧迅速从包里掏出了急救用品，他那双好看的眼睛透露出专注，汗湿的发丝凌乱地贴在脸颊上。
秦旭尧此刻完全没心思管这些，他得先帮程小璐止血。
他拿出棉签，轻轻擦拭后，为程小璐消毒。
就在这时，程小璐突然伸手轻抚秦旭尧的发梢。
她的指尖划过秦旭尧的脸，那种熟悉的触感让程小璐的回忆瞬间被勾起。秦旭尧这时一门心思都在程小璐的伤口上，根本没察觉到这情况。
程小璐的目光牢牢锁住秦旭尧，仿佛害怕他眨眼间就不见踪影。
消完毒，血也止住后，秦旭尧用纱布一圈一圈地缠裹程小璐的手臂。过了十分钟。
秦旭尧给程小璐包扎好伤口，一边收拾消毒用具一边讲：“弄好了。”
程小璐这才把手抽了回去。
夜幕已然悄悄降临，狼群的脚步声愈发靠近。
该回去了。
程小璐准备开动飞机，秦旭尧关切地问：“飞行不会有问题吧？”
程小璐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：“你也太瞧不上我了，就算我流着血，也能稳稳地把飞机开回去。”
她一边说着，一边启动了引擎，飞机很快就升上天空，朝着研究基地飞去。
半小时后，救援机稳稳地停在了停机坪上。
程小璐、秦旭尧以及失联的科研团队陆续从飞机上下来。
等候着的医生赶忙上前询问：“有人受伤吗？”
秦旭尧回应：“她受伤了，被狼咬了，我只是简单包扎了一下，麻烦医生再处理处理。”
医生听完立刻走上前：“我看看。”
秦旭尧向医生交代完，转身打算离开。
就在这时，程小璐冷冷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：“旭尧，能给我个机会，跟你聊聊吗？”
秦旭尧脚步一顿，心里涌起迟疑。
作为朋友，聊聊天也没什么不妥。
秦旭尧心里这样想着，便点了点头。
“行啊，可以聊聊，不过今天太晚了。你的手臂也得治疗，我就不打扰了，等有机会再说吧。”
他说完继续向前走。
有了秦旭尧这句话，程小璐放心了，她没再多讲，只是目送秦旭尧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。
但秦旭尧回到宿舍后，心里却乱成了一锅粥。
夜晚本就安静，秦旭尧坐在床边，感觉四周静得连掉根针都能听见。
能说些什么呢？前世的记忆如此深刻。
两人的感情也没有再挽回的余地了。
多说也没用。
秦旭尧轻轻摇头，心里却有种失落感。
第二天，秦旭尧的门被敲响。
秦旭尧走过去开门，没想到是程小璐。
她的手臂已经缠上了纱布，秦旭尧还是关心地问了一句：“伤势如何了？”
程小璐低头看了一眼，深邃的眼神紧紧盯着他。
“昨天医生重新处理了一下，已经没什么大问题了。”
她稍微停顿了一下语气，“陪我出去走走吧，散散步。”
秦旭尧点了点头。
两人并肩走了出去。
在林荫道上，程小璐开始说起了过去。
“你还记得吗，我们刚订婚那会，老是肩并肩走在街头。”
秦旭尧的脸色随着她的回忆渐渐变得冷漠。
“除了回忆，你还有别的话想说吗？”
秦旭尧的冷静让程小璐感到心痛。
她深吸一口气：“你非得这么冷淡吗？”
秦旭尧惊讶地眯起眼睛：“我没有冷淡，只是不再对你热情了。”程小璐往昔也曾以这般态度对待秦旭尧，只是如今她好似已然忘却。
程小璐眼中浮现出一缕血丝，她道出了那个长久萦绕在心头的问题。
“当年为何悄然离去？”
“我无需向你解释。”
“可我需要一个解释。”
秦旭尧移开目光，睫毛轻轻颤动，深吸一口气后缓缓说道。
“并非因他人，只是我觉着，抱歉，梦想没了意义，故而我想离开你，去追寻我的梦想。”
程小璐听闻此言，瞳孔一震，赶忙问道：“你怎知我不支持你的梦想？”
秦旭尧嘴唇微动：“支持与否，还有意义吗？我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。”
程小璐喉咙发干，声音愈发沙哑。
“但我有话要说。”
她边讲边把秦旭尧的身体转过来，双手紧紧揪住他的肩膀。
“旭尧，你先前说我爱的是苏建修。此刻我能明确地告诉你，我一直爱的人是你。”
秦旭尧却不信，他轻轻一笑。
“爱我？”
她记得相当清晰，上辈子她养了秦旭尧一辈子。
如同自己一般，费尽周折将秦旭尧的孩子培育成才。
又不是亲生的，她为何要如此用心？
程小璐一字一顿地讲：“我能清晰地瞧见自己的内心，自从你离开后，它就从未完整过。”
秦旭尧的神情很冷淡：“你只是不习惯我离开罢了。”
这并非爱情，这只是不习惯。
她对苏建修的才是真心所爱。
程小璐闭上双眼，心中仿若被什么东西缠绕牵扯，不知讲什么话，才能让秦旭尧相信。
“旭尧，你或许不知，从我第一眼见到你起，我就心动了。”
“苏建修，我一直只把他当作我的弟弟。当时之所以把他接到我家，是因为我妈说她认了苏建修做干儿子，苏建修日子太苦了，想我看在过去的情分收留他。”
“要是我晓得他对我妈撒了那么大的谎，我绝不会把他留在家里，让你产生误会。”
“苏建修谎称孩子是我的，所以我妈才会对程远那般上心，实际上孩子和我毫无关系，旭尧，这样的解释你能明白吗？”
秦旭尧的瞳孔陡然放大，脸上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神情，双手也不由自主地握紧。
“这一切竟只是苏建修的谎言？”
秦旭尧不理解，极其不理解，“他撒谎的目的是什么？”
程小璐的手指关节攥紧，无奈地说：“他就是养不起程远，想让我帮他养。”
相较于苏建修撒谎，秦旭尧更觉得是程小璐在说谎。
他冷哼一声：“你别再骗我了！我又不是傻子，爱不爱？很明显，我能看出来。”
她爱苏建修爱程远，却唯独不爱他。
“我得说些什么，你才会信我呢？”程小璐这般发问。
就在这时，一个响亮的声音从旁边传了过来。“旭尧，我去了你宿舍，没见到人，才晓得你在这儿，咱俩约好去看电影的，坐我的车，咱去县城。”
顾颖秀走过来，这才留意到程小璐。
她一怔，问道：“旭尧，这是谁呀？”
秦旭尧瞟了顾颖秀一眼：“这是我朋友。”
他们夫妻都一年了，到他嘴里，就只剩轻飘飘一句朋友？
秦旭尧最后那句话，仿若一块巨石，压在程小璐心口，令她呼吸困难。
程小璐脸色煞白，嘴唇哆嗦，想开口，喉咙却干得发不出音。
“她是谁？”程小璐指着顾颖秀。
秦旭尧也正式介绍：“这也是我朋友，不好意思，程少校，我要去看电影了，不多跟你聊了。”
说着，秦旭尧想和顾颖秀离去，
但程小璐眼明手快，紧紧攥住了秦旭尧的手腕。
秦旭尧脸色一变，急忙说道：“你放开我！”
程小璐却紧闭双唇，咽下喉间的苦涩，沙哑着说：“旭尧，这辈子我都不会再放开你。”
这时，顾颖秀也听出了，程小璐和秦旭尧之间，关系不一般。
想到秦旭尧说的，之前在江城结过婚。
顾颖秀很快就想到，这个女人，应该就是秦旭尧的前妻。
她走上前，也紧紧抓住秦旭尧的另一只手腕，想把秦旭尧拉到自己身旁。
但毫无作用。
程小璐神情阴沉，依旧死死抓着秦旭尧。
她的目光，比天空中飞翔的鹰还要犀利，死死盯着顾颖秀，视线太过威严。
一向见多识广的顾颖秀，竟对程小璐的视线感到了害怕。
她手指轻颤，下意识松开了秦旭尧。
秦旭尧有些无奈，深吸一口气，这才正视程小璐。
“你到底想干什么？”
程小璐却只是重复：“我已经失去过你一回了，我不想再失去你第二次。”
说着，程小璐的视线，又停留在顾颖秀身上。
“不好意思，秦旭尧现在的时间归我，他不能陪你去看电影了。”
顾颖秀脚步挪动，最终离开。
听到这话，秦旭尧彻底被激怒了。
胸腔之中，就好像有熊熊烈火在燃烧。
他紧紧握住拳头，冷声质问她：“要怎样你才肯放过我？”
“你爱苏建修，我成全，让你们一家三口团圆，你还要我怎样？”
程小璐再次郑重说道：“我不爱苏建修，我爱的人只有你，程远根本不是我的孩子，还要我说几遍。”
秦旭尧的双眼微微眯起，还是很难以置信。
“程远不是你的孩子，这怎么可能？”
“一切都是苏建修的谎言，我用我的生命起誓，如果我说的话，有半句假话，就让我被狼咬过的伤口恶化，感染致死！”
她发了这样的毒誓，秦旭尧一时之间也陷入了迷茫。
上一世，他是因为死前听到了苏建修的话，所以才确信两人的事。
难道一切真的是苏建修的谎言？秦旭尧的心完全地陷入了混乱之中。
不过很快，秦旭尧回想起上一世自己一辈子都没有孩子，还是摇了摇头。
“倘若程远不是你亲生的孩子，你又何必阻拦我拥有自己的血脉呢？”
程小璐眉头紧皱，满心疑惑地问道：“我什么时候阻止过你有后代？”
秦旭尧脑海里浮现出往事，他微笑着回应：“自从咱俩结为夫妻，你老是用避孕的办法，还一直强调咱们还年轻，不用着急要孩子，难道不是因为程远的缘故？”
程小璐这才发觉，秦旭尧又一次误解她了。
她坚决地回答：“这和程远没有关系。”
“实际上，是因为你之前体检结果不好，医生建议你近两年别过度劳累，担心有了孩子会让你更辛苦，所以我才想让你先把身体调养好，并非不想要孩子。”
要是秦旭尧的身体状况允许，她何尝不想有一个属于他俩的孩子？
程小璐握着秦旭尧的手，语气轻柔且缓慢：“我曾梦到自己怀孕了，可你因为照顾孩子过度劳累而去世，旭尧，我真的很怕你会离开我，所以，请原谅我的自私。”
秦旭尧感觉自己的心彻底乱了，已经没办法分清哪些话是真，哪些话是假。
他看着程小璐，请求道：“请让我静一静，好吗？”
程小璐看着秦旭尧的手，最后缓缓松开。
秦旭尧没有回头，直接回到了宿舍，感觉浑身的力气好像都被抽走了一样。
他背靠着门，顺着门滑下去，重重地坐在地上。
难道真像程小璐说的，这一切都只是个误会？
然而，他已经决定把一生献给梦想，上辈子的生活不是他所向往的。
所以，当程小璐再次找到他时，秦旭尧坚定地说：“我不会跟你回江城，永远都不会。”
他抬起头，深吸一口气，接着说：“我喜欢这里的生活，我喜欢为了科研而彻夜不眠的热情，我不想被家庭束缚。”
程小璐说：“我不会成为你的负担。”
秦旭尧却还是摇头。
“怎么可能不是负担？”
“你可以继续追逐你的梦想，我会做你坚强的支撑。”
“这不可能，一个男人，一个有家庭的男人，如果不能为家庭付出，现在会遭人指责。”
他抿了抿嘴唇，继续说：“就算你不介意，那你妈妈呢？你妈妈能接受吗？”
之前，程母就因为不满秦旭尧经常因工作晚归而有所怨言。
那是经过一番劝解，才让秦旭尧同意申请一个比较轻松的职位。
程小璐无话可说。
她可以全心全意支持秦旭尧，但她了解自己母亲的性格，一定会要求秦旭尧为了家庭牺牲自己。
看到程小璐的沉默，秦旭尧也都明白了一切。
他淡然一笑：“我知道，她不会接受的，我不是她心目中理想的女婿，所以她一直对我不满意。”程小璐，与你相逢，我不曾懊悔，可要是能重来，我不会选和你踏入婚姻殿堂。
我俩都是独立的个体，你是优秀的空军飞行员，我也想成为科研领域里一颗默默奉献、心无杂念的小螺丝钉。
我们就此分开，各自去追寻自己的精彩，行不行？
程小璐的声音带着些沙哑，问道：“你真的要分开吗？”
秦旭尧点头，态度坚决：“没错。”
这个抉择，他早就定下了，也没打算改变。
和程小璐共度的那段日子，哪怕活到古稀之年，他内心其实并未有真正的快乐。
所以，这次，他想尝试一种全新的生活。
秦旭尧说出的每句话，都好似一根根尖锐的针。
直直地，扎进程小璐的心窝，疼得她几乎无法呼吸。
她愣在那儿许久，终于才回过神。
程小璐专注地看着秦旭尧的眼睛，那里依旧清澈，依旧明亮。
以前看向她时，总是温柔似水，满是深情。
然而此刻，程小璐再也找不到自己的影子。
这一刻，她终于明白，秦旭尧的心已不再属于她。
但程小璐不愿就此放手，她最后一次追问：“旭尧，你是认真的吗？”
秦旭尧坚定地点点头：“我极其认真。”
他渴望在这片土地上扎根，渴望见证从歼10到歼20的诞生，渴望在此，燃烧自己的一切。
他不想再被儿女情长所羁绊。
听到他如此坚定的回应，程小璐低下头，嘴角浮现出一丝苦涩的笑。
她沙哑地说：“我的任务快结束了，旭尧，后天上午，你能来送我一程吗？”
秦旭尧思索了一会儿，最终还是拒绝了程小璐。
“还是算了吧，见了面，就会有所牵挂，我就在这儿为你送行，祝你一路平安。”
程小璐的喉咙，干得很，她苦笑着。
“旭尧，我们结婚那年，是我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，我一直感激你，给了我那般美好的回忆。”
她深吸一口气，接着说：“我们的婚姻，也算有始有终，我们把婚离了吧，以后我不再束缚你。”
秦旭尧沉默了片刻，最后点了点头。
“好的，我会准备离婚申请书，到时候你签个字，我们之间就再无关联了。”
秦旭尧轻声应了句：“好的，多谢。”
程小璐最后深深地看了秦旭尧一眼，这才转身离开。
过了一会儿，他抑制住内心的波动，目送着程小璐离去的背影，秦旭尧也转过身，与她背道而驰。
这意味着两人今后的人生，都将如此，再无交集。
程小璐回江城的那天，秦旭尧原本说不去送行。
但最终，他还是去了。立于人群的末尾处，秦旭尧瞧见程小璐身着那身绿色军装，恰似初次相见那般动人。
往昔的诸多回忆，一同涌上了心间。
头一回碰面，是在父亲的办公室之中。
她轻叩房门而后步入，与秦旭尧的目光交汇。
恰是那一瞬间，令秦旭尧的心间，那颗心开始了跳动。
上一世，两人也携手走到了白发苍苍，并无什么缺憾了。
秦旭尧最后深深地瞅了程小璐一眼，预备转身离去。
然而此刻，程小璐看到了秦旭尧，眼睛猛地一缩。
她即刻转身折返，穿过人群紧紧地抱住了秦旭尧。
“旭尧，多谢你来送我。”
秦旭尧也抑制不住，泪水满面。
他转过身，用力地回抱程小璐。
“我要离开了。”程小璐说道。
秦旭尧点了点头，目送着程小璐的身影登上了绿皮火车。
一阵悠长的汽笛声响起。
火车缓缓启动。
车上的人，和站台上的人挥手作别。
秦旭尧也挥了挥手。
程小璐望着秦旭尧的身影，心中暗自下定了决心。
等回到江城，她要去申请调令，调到这儿来。
次年三月，程小璐再度出现在秦旭尧眼前，她向秦旭尧伸出手：“好久未见。”
秦旭尧握住了她的手，微笑着：“好久未见。”
程小璐并不奢求别的，只要能够一生望着秦旭尧，便足矣……
他们都将迈向，更为美好的未来！
（完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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